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17章 第23夜 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3)
七哥因伤人被治安拘留,在局子里安然度过十五天。但内里有人传言――他在七月半被枪毙了,比及获释那天,竟无人前来驱逐。唯独一个女子,站在派出所劈面的桥头,黑裙乌发,遗世独立,倾城倾国。七哥眼眶微湿,轻舒猿臂,揽卡门入怀,一亲芳泽。
“啪!”高凡狠狠抽了卡门一记耳光,她脸上立时鲜血梅花。读中学的时候,卡门还兼给人看手相,她说高凡的掌纹是通贯手,打人特别短长。卡门没有逃窜,也没捂脸,持续站在他面前说:“你觉得还在十八岁?”
男人负伤落荒而逃,嘴里还在骂绿茶婊。七哥却像中世纪的骑士,不碰女子半根手指,只问她是否遭到了惊吓。
芳华少女与深闺少妇,都主动投怀送抱过。但他从未碰到过一个像卡门如许的女子,让人流连忘返,又如鲠在喉。
一年前,七夕夜,恰是七哥的农历生日。那天早晨,全上海的男女都各自发情出动,唯独七哥形单影只。若说他没有女人,那是扯淡。大自鸣钟夜总会,六宫粉黛,三千美人,个个等着他翻牌子。但在过生日的那天,七哥风俗于独处,平常成群结队的马仔小弟,都被他打发洁净,一小我在西康路上吃了碗姑苏藏书羊肉面,扔下二十块钱不消找零,自有古时侠者风采。吃饱喝足,华灯初上,七哥单独走太长命公园,偶有男女民工搂搂抱抱,广场舞大妈们也各自寻觅姘头,连特么(他妈)流浪猫都收回交配的惨叫声,真是气煞人也!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卡门。风还是吹起乌鸦翅膀般的黑发,一样玄色的裙子波浪撩人,有个男人拽住她胳膊不放,言语间骂她绿茶婊。女人没如何说话,只是忿忿地盯着对方,仿佛要把那男的脸上看出个洞来。
她扬着头拜别,没有掉一滴眼泪。俄然,高凡有些悔怨,他想卡门脸上的手指印子,恐怕三五天都褪不了。他没给卡门打电话,或许永久见不到这个女人了。有一天,他没去长命公园画画,站在只能通自行车的西康路桥上,看着静水流深的姑苏河。几个男人冲出来,高凡来不及抵挡,被拖到一条冷巷子。这是长命公园背后,仅剩的几排老屋子。阴暗墙角底下,雨点般的拳脚落到脑袋和后背。他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鲜血顺着脖子流出去好远,引来无花果树下的一大群蚂蚁。
“你不介怀把对差人说过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吧?”“看到你就想抱抱你,兄弟,今后碰到甚么事,报上七哥的名号,自会一起顺风。”随后,七哥提及了卡门。
“是我畴昔的英文名字。”“嗯,我懂了,现在你比畴昔幸运,是这意义吗?”高凡抚摩她,撩起两蓬富强的头发,“你真像一只乌鸦。”“为甚么?”就连卡门问话的目光,都变得如同等候尸身腐臭后大快朵颐的黑鸟。他想起凡・高画过一幅《麦田群鸦》,不消画笔,而是刮片直接上色,颜料堆积得如同雕塑。一片阴云底下的麦田,三条小径穿过田野,但没有一条有绝顶,像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圃》。麦浪在暴风雨前翻滚,细弱的蓝色线条,遮挡着恍惚的金色太阳或玉轮。山雨欲来,不计其数的乌鸦,从悠远天涯降落麦田,死神插着翅膀跳舞……不久就出事了。一如高凡担忧和思疑的那样,卡门在凌晨分开他的小屋,楼下有个小伙子等着她。两人坐火车去杭州玩了一天,然后在恋人旅店里啪啪啪了一宿。
作为夜总会大佬,阅女无数,是不是蜜斯,哪怕假装得再好,三言两语也能辩白得出。他确信卡门不是做这一行的。进而通过眼线,证明卡门清明净白,晓得她以占卜为业――星相算命与青帮洪门,同为闯荡江湖的后代,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