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 第8章 第21夜 黄浦江上的白雪公主一夜(2)
白雪在东北读书晚,比我和肖皑早出世一年。她看上去也更成熟,胸啊屁股啊都发育得很好,不晓得的人觉得她将近高中毕业了呢。当她和肖皑一起走在街上,即便不是白雪公主和一个小矮人,起码也是大姐姐带小弟弟的节拍。
白雪?仿佛是吧。差人叔叔问白雪是谁?
昨晚黄浦江的结冰封冻,间隔上回畴昔了一百二十多年,但只持续了七个钟头,冰面就差未几全数熔化,如此长久。
凌晨四点,身后的海关大厦钟楼敲响。亚洲第一大钟,响起《东方红》旋律,几十年来从未晚点,小半个上海都能听到。而我敬爱的同窗,已经冲到黄浦江江心,正对着姑苏河口最宽广的那方冰面。
肖皑给我看他誊写在手机里的质料。他把半个身子探出雕栏,最大限度靠近黄浦江冰面,大声说:“以是啊,我和白雪一样刚强,一辈子都在等候今晚的来临。”“白雪!”
冰刀鞋。黄浦江上的白雪公主。
这一夜,冰面上的天下很大很大,又仿佛小得微不敷道,如果她是白雪的话。
真――的――是――白――雪――啊――就像二十年前,上海市普陀区五一中学,初二(2)班的白雪公主。
她也搞不清楚,对方为何俄然冲过来,并叫她一个陌生的名字。甚么名字?
冰面开裂的过程,全部上海已万人空巷,几千万人挤满黄浦江两岸,个个高举自拍神器,趁便刷刷朋友圈。固体流冰只漂泊了半个上午,便被奔腾的江水吞噬,中午以后就再无影踪。
白雪公主近在面前,小矮人Come On Baby!肖皑摆脱我的禁止,整小我翻越雕栏,纵身一跃,跳下黄浦江。我惶恐地把头探下江面,他并未摔死或淹死,而是双脚打滑地站在冰面上,向我挥动胜利的手势,灯光照亮小小的个头。“快返来啊!”四周响起差人的高音喇叭,呵叱在黄浦江冰面上的人立即返来。
玄春子说她刚过来几个月,在上海没甚么朋友,早就憋坏了。她从小就会滑冰,又在滑冰俱乐部事情,昨晚传闻黄浦江结冰了,她就带了冰刀鞋出门。她住在浦东一边,到了陆家嘴的江滨绿地。那边有亲程度台,她天生胆小,试着查验一下,按照这个温度,感受冰面很健壮,就跳下去滑冰了。
那边头有她的灵魂。我信赖。回到冰封的黄浦江边,肖皑呵着白气说他最后一次见到白雪,是在她失落前一天。那天是她的生日。
我们瞪大双眼,不是做梦,也不是精力庞杂。结冰的江面像半透明的镜子,完整凝固在今晚的某个刹时,再也没有波澜澎湃,没有泥土味的水汽,没有潮汐的起伏。江面上残留各种吨位的船只,有从承平洋另一端来的兵舰巨轮,有从姑苏河来的小小驳船,全像被点穴或定格,被冰层封闭在江心或岸边。对岸陆家嘴钢铁丛林的灯火,在冰面上收回五颜六色的反光。
白雪在水底浅笑着,还是穿戴那件红色的滑雪衫,脑后扎着调皮的马尾,一条深蓝色的活动裤。她的胸口,挂着明天刚收到的生日礼品,标致的粉红色女款冰刀鞋。“感谢你啊,敬爱的肖同窗。”初二那年夏季,真的很冷很冷。固然,她是在黑龙江出世的,但那儿即便零下几十度,仍然大多气候阴沉,夜晚缩在火炕上很和缓。没法忍耐上海的夏季,那种每个毛孔都是冰冷阴湿的感受,像剪刀渐渐绞碎你的血管和神经。她借居在姑姑和姑父家里,住在最小的阁楼顶上,只要个屋顶上的老虎窗为伴。那张本身搭出来的小木床啊,都不敷她伸直双腿的。夏季里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家里统共只要一个热水袋,倒是要留给表妹用的。她老是半夜里冻醒,满脸鼻涕另有眼泪,仿佛将近熬不畴昔。长久的暑假开端了,她却不想回东北去过年,固然很记念在松花江上滑冰的日子。她曾经发誓再也不归去了。她老是看着气象预报,不时跑到黄浦江边。上海的夏季越来越冷,按照在东北长大的经历,遵循如许的体感温度,早就应当结冰了。而黄浦江与松花江差未几宽,她信赖再等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