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笔下去,便只剩两个空缺的花瓣。等这两瓣也点满,就是程玉酌出宫之日。
小宫女大松了口气。
太子端着茶盅坐于太师椅上。
“程姑姑,太子爷临时叮咛多添金银玉器以做打赏,我们宫里姑姑唯恐繁忙出错,殿下南巡出发又期近,不得担搁,只好劳烦程姑姑畴昔过眼一遍。”
她将那玉镯放到了一旁,同李月柳和蔼笑笑,“太子殿下尚未立正妃,此次南巡亦不带其他妃嫔,这等花腔的镯子,如果朱紫们来赐便罢了,由殿下赐下去,被当作传家宝,未免奇特。”
“不是你,是谁?”
只是她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有人来传了话。
程玉酌自来避太子不及,会否是这个原因?
她跟着李月柳的人出了门,沿另一条路转了两转,不消多时,便从后门出了东宫。
李月柳心下快跳起来,若不是这句是疑问而非诘责,李月柳早已跪倒在地。
崔尚功是尚功局五品女官,是程玉酌进宫不久便一向跟从的师父。
宫里永久都不缺长袖善舞、聪明聪明的人物,但是能留下来的,无不是那些稳在中间的人。
可太子放下了茶盅。
浅浅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荷香,在程玉酌鼻尖一晃,又被室内细风刹时吹散。
崔尚功特特看了她一眼,声音轻得几不成查,却如重锤普通锤在程玉酌胸口。
太子声音说不出的降落,室内阴云欲雨,李月柳竟模糊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失落之意。
“因何有此一问?但是出了甚么事?”
“爷,并未查到。”
“太子。”
小宫女回禀给了李月柳,李月柳心下微缓,侍卫过来向太子回了话。
凌晨的风吹得崔尚功衣摆呼呼作响,程玉酌快步上前,携了尚功进到房中。
李月柳看着本身身边的人一一被带走,盗汗流了出来。
本来何情薄是荷香与薄荷的混香。
程玉酌期盼多年的这一日,终究到来了!
她让人上了好茶接待,亲身把黑漆雕莲花匣子翻开,放到了程玉酌面前。
平凡人不会发觉那淡香,只程玉酌精力微提,眼眸清澈了几分。
崔尚功赶紧摇了头。
毕竟那是个佛一样的人,最喜安稳安逸不过。
又一日,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放出宫去。
特别东宫。
程玉酌闻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没说也没问,反而赏了小宫女一根珠钗,让她走了。
是找香,还是找人?
小宫女却摇了头,“姑姑不必问,奴婢也不晓得,我们姑姑只是让奴婢过来,跟程姑姑提个醒,或许会有人查过来,我们姑姑不能坦白。”
程玉酌昨日已经向崔尚功告别,本日一早为何又唤她前去?
李月柳只觉周边气势变了一变,沉了几分。
李月柳立即遣人去了趟尚功局。
她等着太子挥手,可太子端着茶盅的手迟迟未动。
程玉酌立即起了身,“那便走吧,早去早回。”
“你出宫以后,还是依着你的打算往济南府落脚,只是有一人要托你照看,此人乃是朱紫替人,身份不得见人,届时此人以你胞弟名义寻你,你要替其讳饰,切不成泄漏此人身份,其他统统如常便可。”
李月柳也在东宫管着金玉宝货,可资格比着程玉酌,还稍稍浅了些,“……未曾见过。”
只是小宫女不明白,这位程姑姑就这么怕见到太子吗?
程玉酌将玉镯递到她面前,“你瞧瞧镯子内面的细花。”
太子薄唇紧闭,笔挺的鼻梁透出大片暗影,李月柳不敢再向上看去,只觉太子神情难辨,不知何故。
程玉酌提着的心松下大半,“不知是哪位朱紫的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