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一毛二一瓶，瓶子押金是两毛，喝完得还归去，如果摔碎了这两毛人家就不退了。张扬把汽水递给田果时千丁宁万叮嘱别把瓶子摔了，两毛钱一个呢。田果懒得理睬他，扬起脖子喝口汽水，借着风凉劲儿，走到劈面一家买鞋的小店铺。
田果兜里钱未几，买不起贵的鞋，视野只能在便宜塑料凉鞋里扫来扫去，老板瞥见她手里拿着冰汽水，感觉她并不是诚恳来买鞋，就说：“我这鞋宝贵，香港来的，看的时候谨慎点，别把汽水洒在上面。”
气候热，大妈穿的很清冷，吊带背心加针织小外套，皮肤红白红白的，张扬瞥了一眼就调转了视野，他俄然想起了在乡村劳动时，枣庄养的那几头老母猪。等转头再看一眼穿戴白褂子蓝布裤梳着简朴马尾的田果时，表情顿时又好了，第一次，张扬感觉田果长得真水灵，越看越像《追捕》里的真由美。
铺子里，贵一点的鞋，比如牛皮，羊皮做的，只拿出一只整齐摆放在鞋盒上，凸起超凡职位。便宜一点的塑料或者布做的鞋则不讲究，随便扔在铺着碎花床单的行军床上。见田果走过来，躺在摇椅上听歌的老板只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没搭话，嘴里还是哼哼着邓丽君的《看你如何说》。
“喂，你到底要买甚么啊？！”见田果一向大步朝前走，张扬忍不住拽她胳膊一下问。
“这么说吧，雨天路滑，就是你把腿摔坏了，这鞋也折不了！”老板高傲地说。
“这就是秀水？”他很绝望，感觉这处所跟农贸市场没啥辨别。
“当然！”见田果故意采办，老板终究站起家来，抬手拿过一双玄色圆头小皮鞋，像多年后的电视直销主持人那样热忱地对田果先容道：“不骗你啊，这双鞋是英国入口的，我亲身从香港淘来的硬货，你看，这鞋底健壮的很――”说着，两只手像掰黄瓜似地捏住鞋头和鞋尾用力一弯，皮鞋刹时变成拱形。
“另有几步就到了。”田果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前走。
“喂，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我都快渴死了！”中午的煎饼辣椒抹多了，又被毒日头一晒，此时的张扬嗓子都快冒烟了。
“徒弟回籍一次不轻易，就让他在家踏结结实多待几天吧，店长只是停了我的职，却没有多扣我人为，一个月还发给我十五元，也算是开恩了，师姐你不消担忧我，半个月后我就重新返来上班。”
张扬冷哼，心想买珍珠我本身用？用它干吗？学尤二姐自缢？茶叶也是，你这里卖的茶叶能跟大栅栏里的张一元比吗？估计都是人家茶农淘汰不要的。
不过在1985年，秀水还是一条挺“寒酸”的街道。商店零零散散，地上纸屑渣滓横飞，各式百般的衣服像抹布似的随便摊在行军床上，商店与商店之间用布帘子或者薄薄的木板子隔开，抗风品级不超越4。
“我说了，店长是信赖，但下级带领不信。”田果面色安静地解释。
除了农副产品，秀水街里卖甚么的都有，丝绸，瓷器，珍珠，茶叶，工艺品......田果跟张扬长得很“国产”，以是瞥见他们，商户老板也懒得理睬，随便扫一眼，然后扭过甚接着听匣子里播放的相声。
“是纯羊皮吗？”
真刺耳！走调不说，味儿也不对，明显是美好哀怨的风行歌曲，尾音却带了一股河北梆子奇特的转音，在这个初夏午后，陪着熙熙攘攘逛街的人群，莫名生出一丝喜感。
在永安里下了公交车，田果买了两个煎饼，就带着张扬穿过马路走进了秀水。张扬没来过这儿，但在报纸和收音机里传闻过，这里紧邻交际部街，常有本国人来这里淘货。但走了十几米，张扬没看到金发碧眼的本国人，仅看到一群一群说着纯粹京电影的老爷们光着膀子围坐在一起打牌谈天吹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