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唐潆才放下笔来,淡淡看向袁毕,调侃他道:“你既名利双收,又畏何人言?”
现在,仍居长乐殿。
袁毕这般猜想着,便有内侍排闼来报了。
迁都本就兹事体大,更别说金陵这处所,邪门得很。
未央宫改建补葺已近序幕,约莫开春,太后便会搬家归去。
救火及时,奉先殿破坏未几,但仍需补葺。
这舆图既出自前朝,天然没有绘出金陵颜氏的地点。
次日早朝时,提及这事,殿中便堕入死普通的沉寂。诸人都以为这是天谴,但无一人敢言,毕竟无人能确保迁都金陵就无祸事,金陵的风水龙脉只怕亦非一块天石就能改好的。
天石地点幽密,又沉重非常,兵士开凿半月方得。运抵燕京时,虽锦缎遮覆不成观之,都人视其大小,无不称奇。
至于本身的翟衣……
太后缓缓触摸衣物,柔滑的质感与紧密的针脚,无一不展暴露缝制此衣物之人的心灵手巧。但可惜,面料已然有些旧了。这冕服,是她前几年亲手缝制,当时她知她不久便将失明,本身倒无缺憾,只是但愿唐潆亲政时能穿戴她亲手缝制的冕服。
此事很有些毒手,且不成怠慢,群臣立时放下党派之分政见之别,纷繁出运营策。众说纷繁,各有好坏,连日下来都难给出令人对劲的答复。直至前阵,忽有一小官谏议迁都,在金陵修建明堂供奉天石,满朝哗然!
袁毕大骇,近前俯视,倏尔闻身后雷声大震,地动山摇。万物倾颓间,岛现其本相,神龟巨擘,缩头缩颈,复化于水中,斯须则匿。
经此一役,只怕胜负已分。
袁毕实在只是想早些支付丰富的酬谢,便早些阔别朝堂这是非之地。舌灿莲花乃至平空假造巨石天书神龟他在行,要论勾心斗角,他又岂是宦海这些老油条的敌手。
因而,整件事又绕回原点,该拿这天石如何是好?
好些大臣立时驳斥,分歧意迁都,大不了在金陵建座与明堂规制相差无几的殿宇,但不称“明堂”,并将天石供奉起来。这建议中庸,不激进亦不悲观,很快便获得群臣的承认。臣下既如此分歧,君主唯有承诺。
唐潆屏退了众宫人,待殿门合上后,便喜不自禁地在太后光亮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不怪来人用心昭彰又急功近利。金陵的吉祥,乃上瑞,必载于史册,为先人知悉奖饰。
弗朗基人远了望着表面恍惚的海州骂骂咧咧,终究为粮草计,逼不得已才返航。
海州已兴建几处工坊,目标有二,一是研制□□火炮,二是改良武备。数月来,这两个过程都已过半。木已成舟,朝野中反对者日渐偃旗息鼓。
明堂是天子祭奠、与上天通灵之地。循例,该入明堂供奉。可天书又云,须将其镇于金陵,才可使九州归服。天子脚下才有明堂,金陵哪有明堂可安设巨石?便是砌殿宇供奉,再美轮美奂,再规格宏伟,也分歧适礼法。
岂料,袁毕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称这决定有悖于天意。他就是个羽士,虽名声不错,且天石是他所发明,但位卑言轻,难让人佩服,故而无人理他。朝廷半月前遣他去堪舆选址,他不敢抗旨,领命而去。日前才划出一块地赖,当夜竟风雨高文雷霆齐发,施工诸人皆觉得不详,忙连夜回京上禀。
唐潆手执御笔,蘸了一点朱砂,在毗邻皇宫的一处居坊落下一笔色彩。她将这笔色彩打量好久,仿佛面前正展开一幅风景娟秀的画卷,她沉浸此中,唇畔天然含笑,明眸善睐,都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