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远一看却暗道不好,只因天子出宫祭天本是件极寂静厉穆的事,此番更是为了谢天灾之罪,以安民气,本该更加谨慎低调才是,可朱时泱看起来却比天子亲征班师还要欢畅。陆文远只得紧走几步,委宛地提示道:“皇上,气候冷,您把手揣着点。”

一行人乱纷繁地忙活了半晌,好歹是将皇上清算伏贴了,又从内宫里拿来一件明黄色龙纹大氅与他披了,这才急仓促地上了轿辇,往宫门外赶去。

陆文远眼尖,见四周争抢的百姓中有很多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便猜到那些八成是进京避祸的哀鸿,还未获得妥当安设。陆文远趁乱转头问身后的严庸:“严大人,京中流落的哀鸿如何这么多?前些日子仿佛还不是如许的。”

陆文远进得殿来,行叩拜礼毕,见皇上连衣服都没换好,当下急道:“皇上可快些吧,文武大臣们已在午门外等待多时了,祭天可不能迟误了时候。”

朱时泱叹了口气:“还美意义说朕,你本身的王妃在哪?”

桂喜等一应宫人皆唯唯,明知天子疲赖,却又不敢辩论,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天子穿衣服。

朱时泱愣了愣,转头只见陆文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采,身后的文武百官则恭谨不足,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低眉垂手,不敢有涓滴谮越。朱时泱遂也晓得本身有些言行过分,赶紧粉饰地咳了一声,将手重新揣回狐狸皮拢手中。

午门外的仪仗早已摆好,朱时泱和朱时济在此下轿,步行出宫祭天。

严庸道:“我早就去求过皇上拨款施助,可皇上说本年是灾年,国库吃紧,再拿不出很多钱来了。”

六合坛宏伟庄严,偌大的祭坛上整齐地供奉着神位,卷烟升腾环绕,各色果品捐躯琳琅满目。朱时泱公然沉得住气,焚香敬酒,三跪九叩,一板一眼,毫无不对,仿佛一副君权神授的天子气度。斯须礼成,文武百官伏地高呼万岁,六合之间一派腐败。

思忖间祭天步队已进入了六合坛。朱时泱有些累了,在祭坛中间的一处大殿内暂歇。礼部尚书还不放心,在一旁絮干脆叨地将祭天的各种礼节流程又抓紧时候唠叨了一遍。朱时泱噙着热茶听得心不在焉,半晌才道:“先皇在的时候,朕每年都跟着出宫祭天,怎会不晓得这些。”

但是吃了几口,却又垂垂放慢了行动,望着殿外出起了神来。朱时济一贯最长于测度这位皇兄的心机,看了看他,心中便有了计算,叹了口气道:“唉,恕臣弟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兄这后宫啊,也委实太清净了些,平时还不感觉,越到过年越让民气里发空。”

朱时济不由发笑,却见朱时泱更加落寞了神采,恨恨道:“你还笑。自先皇和母后前后薨逝以后,朕最怕的就是过年了,你不晓得朕一小我呆在宫里有多难受,街上的爆仗声传进宫来也是浮泛洞的,叫人听着直想掉眼泪。”

朱时济嘻嘻笑道:“皇兄还不晓得我?大师都是同道中人。”

朱时泱为了出宫祭天已事前斋戒了很多天,肚子里大缺油水,一进殿门就嚷着要桂喜去御膳房传膳。那御膳房的主子可都是些人精,早将皇上的饮食风俗摸了个通透,晓得他夙来无肉不欢,哪受得了斋戒之苦,忙将那大鱼大肉流水价似的往御前送。朱时泱自是食指大动,一边号召朱时济一边自行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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