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潜见他如此,更是不敢明说,只一味跟着感喟:“陆兄也别太自责了,毕竟该做的都已做尽,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合计了没一会儿,陆文远就从外头返来了,公然是眉头舒展,面色不善。在安然的奉侍下脱了大氅,便坐在桌边闷头喝茶。

陆文远情知他无端献殷勤,必没功德,若搁在昔日,定然冒充不让他说,但现在却也没表情打趣了,只郁郁道:“说吧,甚么事。”

这一日,陆文远又去城外施助哀鸿。他所用的银钱,都是之前本身攒下,或升官时皇上赏的。另有些是傅潜、赵咏宁、严庸、沈纶等人得知真相后帮助的,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底子处理不了题目。

安然和傅潜闻言大松了一口气,陆文远却不见甚么特别的反应,打了个号召就起家回房去了。傅潜厥后静时思虑,感觉以陆文远的心性,恐怕不会与皇上善罢甘休,但又实在猜不出他意欲何为,只好明里暗里提点了几次,叫他千万谨言慎行。陆文远俱都一一承诺着,傅潜遂也不好再说甚么,只本身悄悄留意罢了。

陆文远微侧过身斜睨了他,目光不善。安然一抖,赶紧缩回了手,低头老诚恳实的道:“刚才宫里寺人来传旨,说皇上要在正月十五大宴群臣,地点在御花圃的朝凤楼上,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就在这时,面前亭榭一转,四下豁然开畅。世人定睛一看,就见一阁楼冲天而起,少说也有十余丈,便是朝凤楼了。

安然看不出眼色,赖皮道:“少爷你得先承诺我不活力。”

陆文远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那些哀鸿实在不幸,寒冬腊月的,衣不蔽体,食不充饥,这几日来我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在我面前,内心真是难受得紧,恨不得他们能扑上来骂我打我,喊我狗官才气聊解心头之愧。偏他们还不如此,只要获得一点布施,哪怕是分到一捆遮寒的烂稻草,都要感激涕零一番。”说着,又垂垂红了眼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恨声道:“只怪我无能,不能劝谏皇上广施恩德罢了。”

傅潜叹了口气道:“是皇上的意义,谁也违逆不得。”一语未了,却又想起甚么似的倒吸了口冷气:“陆兄你不会想抗旨不去吧?”

安然气得狠狠剜了傅潜一眼,只好本身切身上阵,撸胳膊挽袖子地替陆文远捏起了肩膀:“少爷,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活力啊。”

陆文远听罢公然皱紧了眉头,以目光扣问傅潜,傅潜连连点头。陆文远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余火未消,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连茶水都溅出来了些,恨声道:“前几天不是刚大宴过吗?现在如何又要设席?”

公然,通往御花圃的最后一道宫门一过,面前便呈现了一片灯海,甬道两侧的树枝上,尖峭的山石上,阁楼亭榭的飞檐上,到处挂满了各色百般的花灯,流光溢彩,交相辉映。这些花灯俱是御前所制,其富丽豪侈实非官方可比,金丝为骨,蚕绢为面,也不知破钞了多少银两。本来一到夜晚就乌黑一片的御花圃,现在端的堪比灯火透明的乾清宫正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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