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泱闻言纳罕道:“这么说,他竟不是科举出身的了?”说着,惊奇地看了夏康一眼。

河南地处中原,本就比别处干旱炎热,现在的土质更因着去岁大旱而格外疏松,被如此挖凿着,扬起的烟尘真可谓是遮天蔽日,堪比塞外大漠了。朱时泱捉起衣袖在面前扇了扇,嫌恶道:“这些人在干甚么呢?”

朱时泱皱着眉头,见也没有外人在,便冷下声音恨恨:“这知府衙门待客也忒不殷勤了,连个添换茶水的人也没有,朕还渴着呢!且不说朕是当朝天子,便就是个平常的访客,也不该遭到如此怠慢!”

朱时泱一行人走在街上,只见流民叛逆虽已畴昔半年不足了,但四周触目所及还是一片疮痍。街道上到处可见衣不蔽体,肮脏落拓的老弱穷户,有的蹲在街边店铺的廊柱下,有的坐在自家破败不堪的门前,目光苍茫浮泛。

知府衙门前此时有些冷僻,原是过了办公的时候,大家都午休用饭去了。朱时泱等人报上名头,只说是故交来访,要守门的衙役去通报知府大人一声。

朱时济知他看夏康不顺,不肯放下架子来讲些好话,笑道:“没甚么可心寒的,夏大人进学入仕,臣弟本就没做甚么,只不过是闲着说嘴罢了。陆大人倒是出了实足十的力量,能够说是他将夏大人一手汲引发来的。夏大人合该为了陆大人和皇上的赏识为国度社稷拼尽尽力的,是吧,夏大人?”

朱时泱立时变了神采。要知他们达到这官衙时,恰是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如此算来,他们已在堂中等了近一个时候。朱时泱贵为天子,一贯只要别人等他的份儿,何曾纡尊降贵地等过别人?何况还是一等就这好长时候。

陆文远和朱时济素知他的为人,不忍见他如此,便一个去扶他起来,一个劝朱时泱道:“皇兄息怒,皇兄此番本是微服出宫,又是临时起意来此,夏大人措手不及有所不周也是道理当中,皇兄就饶过夏大人这一遭吧。”陆文远也在一旁规劝。

朱时泱这才稍稍消了气,由夏知府引着,往官衙背面的客房里去了。

街道两侧的店家商店虽已重新开业,但零零散散,并不畅旺,更多的是连窗纸都褴褛剥落了的荒屋野楼,从微敞的门扇中能够窥见屋中地下铺满了干草,有无家可归的流民乞丐在此中过夜。街头巷尾则到处可见因水灾而枯死的树木,本来隐蔽四邻的古木现在只剩下一段焦黑的树干,却仍旧倔强地立着,无语诘责彼苍,上头偶尔落得一两只乌鸦,便在这苍茫的昏色里收回凄厉的哀鸣声来。

引他们出去的那名衙役奉上茶水,不过是一人一盏。朱时泱揭开杯盖喝了一口,多年养尊处优的糊口使他立时发觉到茶叶是经年放旧了的。如果搁在昔日,他定会治仆人一个待客不周之罪,可现在舌尖焦渴,五内俱焚,朱时泱纵是最抉剔不过,也再顾不得很多,一气将茶喝了个洁净,却还不解渴,想要那差役再添一杯,可哪另有人影?全部堂中除了本身、康平王、陆文远和几名随行侍卫,连服侍的人都不见一个。

彰德知府正自奇特,却见那人的端倪间竟与康平王有几分神似,又阴沉了神采盯着本身,周身模糊披收回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心中便自格登一声,立时明白过来,惶恐跪下道:“微臣夏康见驾来迟,万望皇上恕罪。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首辅大人……”

朱时泱探身往朱时济杯中看了看,见公然剩有半盏清茶,便想也不想取过来喝了。他和朱时济本是从小就厮混惯了的,一人一口分吃一块点心也是常有的事,常日里也不大分尊卑,但朱时泱半杯茶下肚,却比之前更气了,只因他贵为一朝天子,喝别人剩下的茶水也就罢了,偏还对这他平时连洗脚都不屑用的陈腐茶水甘之如饴。朱时泱没想到本身会沦落至此,气得把手上喝空了的茶盏摔得叮咣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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