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坐在堂嫂与母亲之间,伸长了脖子,目光超出冯姨娘的肩膀,只能见到她如同山脊普通跪倒的身子,头发梳得洁净简朴,稠密的发间夹了很多霜白。
奚二夫人竖了手指在唇前,表示晚香不要说话。
看门的小厮指着院子口,不成置信地咧嘴笑着说:“老太太,姑奶奶返来了……”
年三十的日头从西山落下,奚家的下人们已经散了很多,好让其回家过年,只剩了几个必不成少的婢子小厮服侍着。
说着,奚老太太便一口饮尽了醇酒,执起了筷子,见没人动筷,抬了眼道:“如何?还要我请你们吃吗?”
奚老太太神采自如,任由本身的亲生女儿一动不动地跪在门槛前,仿佛没有此人普通。她复又稳稳地端起了酒盅,不急不缓地说:“本日除夕可贵团聚,可惜远镇与旭尧小子远在江宁,世道不承平,没体例赶返来一道过年。我老太婆没甚么弘愿向,只愿我们奚家大家安然安康,阖家福乐常在。”
接鞠问嫂的红包,奚晚香顿时把方才姑母的故事抛到了脑后,捏了捏,红包挺厚的,堂嫂果然脱手豪阔!晚香从速抱着殷瀼的胳膊蹭一蹭:“堂嫂也是。”
此时坐在冯姨娘身边奚清瑟倒是显得事不关己,她双手笼在描银线的袖口中,悄悄摩挲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她还年青得很,很多事仿佛还能够把握在本技艺中,她是想去争一争的,可束缚太多,又有些放不开手脚。
奚老太太没把这小厮的话放在眼里,悄悄挥了挥手便让他下去:“大过年的,便不与你计算了。”
晚香惊诧地微微张着嘴,没想到奚家竟一个个尽是些不遵礼数之人。讲事理,奚夏华这般为爱拂袖出门的人该当是值得佩服的,但是果然为此而断绝干系,十几年未曾来往,却实在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