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堂嫂在门外都听到了甚么，晚香发虚，眸子紧紧盯着堂嫂，点了点头。
奚晚香遂又点头。
清瑟仿佛在一夜之间瘦了下来，她拢了拢狼藉的鬓发，又用袖子擦洁净脸上的水痕和混乱的黛粉，好久才自顾自勾了勾唇角：“你如何不问我，昨夜去那里了？”
等眼睛适应了光照，晚香才眯着眼睛，发觉堂嫂竟站在不远处。
清瑟说着说着，便狠恶咳嗽起来，捂着紫黑一片的喉咙，痛苦地弯了腰。
杜家几口儿人跑得快，留了性命，可屋子、银子皆付之一炬，人皆啧啧叹，这杜家怕是遭了天谴，犯了太岁，走到了头。
“说甚么杀人偿命，我自是晓得杀人要偿命，可她是我的南风啊，就算她杀了一百小我，我也会站在她那边，要偿命就让我去偿命好了。何况，她杀杜少康，也满是为了我……她还说甚么，和我在一起，便已经想到了如许的结局，乃至每一天都感觉是平白无端赚来的，早就已经满足了。呵呵呵。”
开门的便是清瑟。只是她愀损不堪，精美的妆容毁了大半，巧致的发髻散了，鬓发掩了她的半张面孔。奚清瑟冷冷地盯了丫环一眼，没甚么心机与她言语，便回身朝屋内颤颤巍巍走几步，声音极其粗糙：“晚香，你出去，陪我说说话。”
一起从杜家出去，便没有碰到多少人，杜家这些年运营不善，本就散了很多仆人，又出了昨儿炸雷普通的事儿，自是显得愈发萧索难当。
南风被装在竹笼子里，里头装了三四块大石，两个丁壮男人挑着，都感觉沉重难当。她一起都是浅笑的，仿佛本身的死，换得了蜜斯的名声，给她俩这么多年的豪情画上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句点，这一死，仿佛是她射中必定普通，而南风不慌不忙地接管了。
晚香扶着门框，问那丫环：“少夫人可说去那里了？”
清瑟浑身抖了抖，她侧身对着晚香，隔着两层衣裳，肩胛骨还是非常清楚，她紧紧握着拳头，又有力地松开，微浅笑着说：“我去狱中寻她的时候，已经是二更风景，本我们镇上的衙门便冷僻，没甚么人，也不管多少事，我去的时候底子没人看着。何况那监狱栅栏破了个口儿，那傻女人，只要跟着我走便能够了，我乃至连去哪儿都想好了，只要跟我走，此后我便和她隐姓埋名，她洗衣做饭做女红，我便心安理得地让她养着……如许一对欢愉神仙，多好啊，多好。可她，可她偏说怕坏了我的名声，说甚么若她跟着我走了，那么天下人便晓得我奚清瑟是一个与婢女厮混的好笑之人。因此就是不肯挪一步。我逼得狠了，她乃至，乃至要在墙上一头撞死。我本想把她打昏了直接带走，可没等脱手，衙役便来了，我乃至没和她好好告别，就被架着扔出去了。”
丫环摇点头，又皱眉小声道：“少夫人向来都高高在上的，与我们这些下人不靠近，奴婢们也不好随便搭问她，只见她返来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丢了魂儿似的，还不住发笑……”说着，丫环打了个冷噤，战战兢兢地要走开去，又忙加一句，“您可千万莫与少夫人说是奴婢流暴露来的，少夫人脾气不甚好，又经了昨晚那些个事，怕是正在气头上呢……”
丫环细着嗓子没说完，屋门便猝然开了，奚晚香的手躲闪不及，几乎被夹到门缝中。一院子人皆噤若寒蝉，瞪着眼睛朝屋内望去。
第九十二章
奚晚香甚么都没说，只悄悄抚着清瑟瘦骨嶙峋的脊背：“下午便是讯断的时候，想来杜家失了儿子，定会逼得很急，怕傍晚便能晓得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