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只怕是弄错了吧。甚么叫做除嫁人生子以外,别无去处?女儿在家是娇客,嫁了人则是一家主母,主持中馈,相夫教子,又何必妄自陋劣?”宝钗笑笑说道。

宝钗是从绸缎庄陈义家小三子那边得知刘姥姥携众拜访的动静,才仓促从家赶来的。原觉得刘姥姥定然是有甚么担搁不得的要紧事,想不到竟是为了叫她见姚先生一面。这也倒罢了。她早听香菱和刘姥姥等人陈述姚先生各种才调,心中也有些猎奇。别的金锁中阿谁奥秘声音也有些丈母娘挑半子的心态,为香菱毕生存,固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也时不时催促她鉴定鉴定。只是相见不如闻名,那样大家称道的一小我,恰好言语锋利得很,过火得很,更首要的是,宝钗感受获得他模糊的敌意和轻视。

但是就这般由着姚先生持续诉说女儿家如何如何不幸,倒是不成。此人的辩才实在了得,当然有些没轻没重、不分场合,却字字句句都落到人的内心上,讲了几个女儿家如何必悲的故事,连宝钗听了都只感觉心伤。再看看中间的香菱、刘姥姥的女儿王刘氏等人,早眼圈泛红了。

正在这时,宝钗却给莺儿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又喝了口茶水,把杯子重新递给茜雪,不徐不疾开口说道:“这是我们这等人家里的端方,女儿家娇贵得很,常日里不等闲见外客,故设了屏风。这平常得很,不算甚么,你纵说出去,旁人也只会笑话你没见地。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口口声声说堂堂女儿家,定然也是认定女儿家娇贵。既然如此,我倒要问你一句,堂堂女儿家,竟然扮成男人样貌,自称姚先生,四周走动,不敢以真脸孔见人,这又像个甚么模样?

偏生这日宝钗带的人齐备,除莺儿娘在外头陪着奶娘张嬷嬷说话外,其他常使唤的几个婆子丫环都在屋里,一个个被姚先生说得面色凄然,心神恍忽,如果过后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或者是以和夫君、娘家人等生了间隙,可又该如何是好?实在姚先生说的话有那么几分事理,也正因为这个,如果有甚么人是以受了他勾引,更加难以安慰,使得迷途难返。

姚先生讲熟了这段故事,向来都是令民气悦诚服的,故而从未认识到这里头的忽略之处,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但是他对薛宝钗其人实在是恶感得很,大有输人不输阵的气势,因而用鼻孔嘲笑了两声,指着那扇屏风说道:“好!好个薛宝钗!满头满脑的铜臭味,提及买卖来,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很精!只可惜你这么夺目的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堂堂女儿家,竟然躲在屏风前面不敢以真脸孔见人,像个甚么模样!”

刘姥姥、香菱等人都晓得这是姚先平生素在乡间夸口的事例,她们这些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神驰,佩服膜拜,连刘姥姥这类夺目的老太太也听进内心头了,暗想着比及来年也这么搞上一遭。只是姚先生此时说这类话,却多有不当。他先说宝钗运营有方,背面又说他家婢女如何如何,岂不是把宝钗这类官宦人家的令媛蜜斯和婢女普通相提并论?刘姥姥急的满头大汗,冒死给姚先生使眼色,无法人家底子不睬她,只得暗中祷告宝钗大师蜜斯有涵养,不跟疯子普通见地,又感觉本身定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一时胡涂带姚先生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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