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揉了揉眉心,又将面前的茶盏推了推,道:“孙儿先去瞧瞧她。等瞧过了,再来同皇玛嬷细细商讨此事。下午乾清宫里乱成一团糟,众说纷繁,也拿不出甚么章程来,孙儿便想等大朝会以后,再由大学士拟个草诀。皇玛嬷可有甚么好主张?”

王夫人悄悄嗤了一声,推开嬷嬷们的搀扶,坐到江菱的床前,悄悄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轻声笑道:“我说甚么来着,这世上总有因果报应的不是。如果起初你应了我的话,乖乖在元春跟前奉侍,我们好歹也能照顾着你一二,那里会遭到本日的痛苦。呵,这滋味儿可好受么?”

康熙挥挥手,让人撤了端上来的食案。他没有胃口,即便是昔日惯用的饭食,也甚是无滋有趣。他走到内里,才发明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似有几分春意连绵。一个小寺人仓促忙忙地给他举了伞,踮着脚尖,仿佛是有些够不着。康熙在雨里肃立了一会儿,顿觉烦躁。

太皇太后悄悄咦了一声:“你是指……”

太皇太后笑了一下,又道:“你的常在我天然给你看着,她在这里养伤,没有甚么坏处。瑷珲那边的事儿如何了?沙俄的那些囚.犯,当真超出两国边疆线,占了瑷珲的民居么?”

康熙摩挲着那份票据,面色淡淡的看不清喜怒,但捏住那张票据的手指,却模糊地泛了白。他的案面上混乱地摆放着十几份奏章,有来自瑷珲的,有尼布楚的,有方才找来的俄语翻译的,另有远在漠西的噶尔丹的部落的暗报,再有就是江南那些一向不循分、将私盐当作官盐来运作的大盐商们,全数都堆在了一起,模糊有风雨欲来之势。

如果腰腹上的伤好了,她那里还能跑路哦。

太后回宫以后,接连送了好几箱子的药材过来,传闻是当年太后的部分陪嫁。

太皇太后扶着额头,挥手道:“去罢去罢,容我再好好想想。”

康熙嗯了一声,却没有转头,叮咛道:“去太皇太后那边。”

王夫人比起前些日子,气色倒是差了一些,想来是荣国府里事件繁多,忙得焦头烂额了。江菱躺在床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但还是扶着嬷嬷们的手坐起来,给王夫人问了声安。

康熙接过那张纸,大抵浏览了一下。这是太医们方才下的病情诊断书,上面详细记录了江菱的伤势,传闻是五脏六腑移位,大出血,但是幸亏江菱年青根柢好,固然濒危,但还能用参汤之类吊着一口气。至于她的脚伤,则被一笔带过了。比起其他的伤势来,一个小小的脱臼,实在是微不敷道。

――已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康熙捏了捏白瓷杯的杯沿,眼里模糊有些狠戾之色:“那些‘囚.犯’,数量也未免太多了。”

跟着药材一起进宫的,另有好久未见的王夫人。

固然给她诊脉的太医一副战战兢兢,小主即将弃世的模样,但江菱本身内心清楚,这些伤轻则三十天,重则三个月,必然会养好的。至于所谓的生命垂死,那不过是“看起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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