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哄得笑容愈发光辉,说:“有福有福,都有福。”
老夫人一走,夫人也是不留的,世子夫人被夫人要求留下来看着几个小姑,送了一道再返来,看刚才还各个欢笑的都没再看台上的戏,细语声声的还在说着刚才的兰亭梦。
“呵呵,那哪是女子啊,外头的梨园子都不消女子的,刚才阿谁是男人唱的!”
热热烈闹地谈笑着,等着台上那一出热烈戏下去,世人见得下台来一个窈窕女子,连音乐也变了,虽人少了,却不冷僻,那乐声中似透着无穷欢情,仿佛是春来万物生,别有一种欣欣之喜。
那乐声也不知何时变得有了几分低浅,似跟着民气也跟着幽怨起来,偏也不知怨了甚么,平增一份难过寥寂。
西河王之父早丧,母亲唯有他一子,西河王非常孝敬,寿宴一开便领着世子并两个庶出兄弟上楼来祝寿。
世子前几个月才成了婚,现在的世子夫人还算是新妇,听闻两个小姑这般说着,忙凑趣道:“那里还用你们出打赏,如果果然好,我出了赏钱就是。”
戏台背面,快意班的班主看着收起笛子的文雀,心中迷惑,听这曲子非常对味儿,如何到他唱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情义了呢?
“啊?竟是男人么?他唱得可真好,我还当是女子的呐,好些女子也没他的声音那般动听……”话题敏捷歪楼。
丫环把剧目本递给了一名穿着华贵的中年夫人,那夫人脸上带笑:“我就喜好如许的热烈戏,常日里但是听不着,我点一个‘五女祝寿’吧!娘是有福之人,听这些热热烈闹的正合适呐。”
“恰是,可见还是那女子的教养不好,怕不是商户出身吧,那等人家,即使有钱,端方上老是差着一些。”
伶人和仆人同为贱籍,但王府中的仆人比之平常良家还要傲气很多,那里会把他们看在眼里?一进府便被打算了条条框框,这里不准去,那边不准进的,几近就要画地为牢,免得他们到处乱跑,惹了费事。
剧目本顺次往下传着,约莫点了十来个便不再点,由人下去叮咛了,让梨园子顺次演上来。
快意班一干人等则是在前一日就进了府,熟谙府中的台子,也免得本日人多收支世乱。
同快意班一同进府的另有两个梨园,各自都有着特长戏,分歧于快意班这类剧情创新取胜的,另两个一个是专门的武戏,一个是京中驰名的班子,特长的戏目很多,人也是多的,抬出去的装行头的箱子都有二三十个。
“嫂子恁啰嗦,我们那里跟那女子一样不知好歹了,这不是白说着么。”另一个女人不乐意地辩驳,又有两个说道,“可不是么,这人间自来有端方天然是有事理的,那女子不守端方,最后也怨不得别人。”
这一日,西河王的母亲做寿,王府前车马纷繁,好不热烈。
老夫人也没纠结,只赞了几句好,又跟着看下一个戏曲,比及看了三个便道倦了,由丫环们扶着先去歇了。
台子上唱着八仙,各自扮相出彩,台前楼上,坐在正中的老夫人满头珠翠,笑呵呵地在戏曲的背景音下把剧目本给了中间丫环,说着这么一番话。
“好好的日子,说甚么孤啊野啊的!”世子夫人上来,止了这一句感慨,有些啼笑皆非地说:“你二哥说得对着呐,你们才多大,晓得甚么才子甚么才子,老是要父母看好的才算是好,不然,可不就跟那女子一样悲惨。”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存亡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不相见。”正值芳华的春秋约莫也能了解了甚么叫做春怨,听得这一句竟是有些入迷,脸上的笑容也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