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处所住就够了。”黎安用布沾了些水,擦了擦少年脸上的泥尘,一面对长岁说,“这里没有能够照顾我们的人,能够有间空房住就充足了。”
站在城门左旁的兵士倚在城墙上闭目偷了会懒,忽觉有马蹄踏地的声音愈行愈近,扭头看去时发觉是浅显人家坐的陈旧马车后,便又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神采把还要向前冲的红鬓马拦了下来,骂道:“懂不懂城中端方?有通关条令才气出这城门。”
“我们来救他们,他们如何还会不待见我们?”长岁抹了把脏汗,问先生。
“若他所说非虚,那定是……京中药铺的黎先生。”
“我不是季将军,只是他一个好友。”轿中的年青男人听到这两个兵士的对话,轻笑道,“这气候酷热,你们在这也是劳累好久,我便不见怪你们了。但现下我赶急事,还请你们先开关通行。”
长岁跟在黎安背后走着,表情平和后,倒也感受不到多少热意了。他帮衬着看脚下的路,没留意到黎安俄然停了下来,就一头撞在了先生背上。
那妇女生着一副诚恳村夫的模样,眼神落在少年身上时却忽的变得凶恶,昂首本是要对黎安恶言叱骂,见对方穿戴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繁华衣装,才收回身上让人发悚的歹意,垂眸道了句:“约莫是哪家孩子得了疫病,身后自会有人收尸。”语罢,就提着菜篮仓促拜别,仿佛再多留一刻就会染上病气。
“别胡说。”黎安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朱紫。”兵士斜眼看了看那木纹精美的令牌,也不记得是哪个世家的牌子,觉得这灰衣少年只是在乱来他,嘲笑一声后便把扒开挡在身前的少年,直接往前拉开了掩着的布帘。
正值七月,热浪袭人。披着铠甲的兵士在通关隘骂骂咧咧地站在城墙下的阴凉处,这热天他们还得还是来这受累,看着这一个个颠末的百姓要么是贼眉鼠眼,要么是低眉顺目标卑贱模样,心中更是烦躁。
中午已过,日头略微下去了些。
马车中弥散着微涩的药香,兵士抬眼一看,就瞥见了少年嘴中说的先生。
“你可驰名字?”黎安问。
又过了一会,少年才渐渐地展开眼,捏着纤细的嗓音叫黎安:“先生?”
“先生,先生!”灰衣少年背着木箱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戴着斗笠的男人后,时不时还被路上的石子绊一下,还不轻易才缓了口气把问话说完,“我们另有多久才到啊?”
待长岁分开后,黎安才俯下身,把少年的手搭在了本身肩上,筹办把他扶到前面那间空着的草房里。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很浓,几近完整袒护了他身上本来的妖的气味,黎安偏头瞧了眼少年长而尖的指甲,又忍不住悄悄地叹了口气。
长岁打完水,走到草房前恰好听到黎安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先生,你如何又乱给别人取名啊?要您救的没名流都随您姓,那天下大半都会是黎姓人了。”
是个长得极其都雅的年青男人,宽袖长衣,眉淡面白,眉眼间自带的温意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兵士呼吸一滞,仓猝放帘退上马车,忍不住心想这京中哪家有这么都雅的公子。实在是没印象,他只好颤着声音叫来守在不远处的朋友,另一人一看灰衣少年手中的令牌,吓得脚都站不稳,差点跪在地上朝轿中之人磕上几个头。
“他还没死。”黎安探完少年的鼻息后,叮咛长岁道,“失血过量,将药箱里的天竺葵膏和纱布取于我,再去打些净水。”
黎衣,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草席上的少年灵巧地仰着头让黎安帮他清理伤口,深绿色的眼睛仍旧悄悄地谛视着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