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到归去便能够见到阿安这件事，季文渊的表情就好转了很多。
“但说无妨。”
季文渊没应他，仍旧牵着缰绳走了一段路后，才沉声道：“那照张谋士你说，要如何做才安妥？”
哪来甚么善恶有报。
少年抓着辔头的手抖了抖，才从大氅里暴露了蔷薇色的眼睛，脑袋微微地点了一下。
少年紧紧地捏着辔头，他脸上没有任何惊骇的神情，夹在马肚子上的脚却在微微颤抖。季文渊的大氅本来就广大，披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孱羸不堪，乍一眼看去竟比女子还更令民气怜。
他本来对这些事就没兴趣，也就没有持续穷究。
等了很久，张谋士才见季将军把头回了畴昔，往西戎少年的方向淡淡地望了一眼。少年本来一向垂着头在看脚下的路，在季文渊转头的那一刻却俄然抬开端，轻柔地笑了一下。
这西戎少年本来就长得有几分媚相，笑起来便是本来有的那几分冷傲也化成了女人家的娇媚。张谋士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怕本身也被这异国美人勾去了灵魂。
季文渊对天子这类癖好倒没感觉有甚么不对，他担忧的是新天子的手腕残暴，这西戎少年怕是活不了几日，就会被新天子砍了喂狗。先帝很多后宫妃子都被继位的太子扔进了先帝墓穴跟着殉葬，皇宫里能无缺无损地活下来的只要宫女和寺人。
哪来甚么善恶有报？
季将军当真地瞅了半天，才回身持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还是阿安都雅，还是阿安都雅……”
他半生都在勉强责备，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之事，为甚么他要落到这份地步，连死在故乡都成了遥不成及的期望？上天底子没有仁义之心，以是他从不信天道循环，他已经落空了那么多东西，为甚么连个爱他的人都苛求不到？
曾经哺育过他的雪原，从今今后，不会再是他的故里。
欢畅完的季将军这才在乎起张谋士这一番话，他固然不能苟同张谋士发起的体例，但也不可否定这番话间也有几分事理。比来宫中流言飞起，说新天子不近女色，却对那些纤细仙颜的少年很有好感，西戎人也是探听到了这个动静，才会送这个仙颜少年过来。
这类时候，身份越低，反而越安然。
走了两步，季文渊见西戎少年还把头蒙在大氅里，觉得对方是闻声了张谋士的话惊骇得瑟瑟颤栗，还是决定放缓脚步等马匹走上前，安抚少年道：“你不消担忧，进宫后别做多余的事，天子就不会杀你。”
少年妒忌季文渊内心念着的那小我，可这份妒忌没持续一刻，就像飞雪普通融在了空中。
西戎人长得确切仙颜，但在季将军内心还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更都雅更知心，这类得瑟的感受又找不到人说，弄得他有点憋得慌。他恨不得现在就跑畴昔找阿安，再把脸贴在阿安又软又香的黑发上，把这段时候产生的成心机的事都讲给阿安听。
少年在舌尖悄悄地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又抬眼去看季文渊刻薄的肩膀和健壮的后背，从西戎毛毡里憋到现在的泪水差点节制不住地要盈眶而出。
善恶有报？
“我有个故交常常会念叨一句话，我现在把那句话转赠给你。”季文渊背对着少年，说，“做人要谨言慎行，也要多积德事，因为善恶有报。”
季文渊来西戎之前还和天子在后花圃喝了两次酒，模糊约约地体味到传言说天子不近女色确是真事，但说甚么对仙颜少年有好感就满是胡编乱造的了。话虽如此，对于为甚么会有这类流言，季文渊也是没有半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