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道人的身形停在黑夜里,脸上的神采一片恍惚,一双眼睛,暴露挖苦和残暴的光来。
头一辆马车的帘子俄然被翻开,一个穿戴讲求的白叟撩开门帘,问道:“江保护,另有几日到金华?”
谢大管家是个修行中人,哪怕不入流,在他身高低暗手也不□□全,倒不如换个目标。再说,一个龙精虎猛的大汉,如何也比阴鸷干瘪的老头扎眼很多。
龙君祭的重头戏已经开端,四架马车拉着上好的楠木箱,满满铛铛地装了四车,由几个保护和一个白叟牵着马从路的另一边走来。
槐序道:“好畅旺的香火,只此一场龙君祭,便让他收成颇丰。”
槐序却轻笑一声,道:“谁说的。”
这只恶鬼种下槐枝,就从土中拜别,寻觅下一处地气充盈之地。修行中人斗法,不过乎力发于本身或者力发于六合。人力偶然尽,而六合力无穷。
白献之感到到槐序周身气味浮动,仿佛潮汐翻涌,到了顶点以后,稍一回旋,便又落了下去,并在他的感知中消逝,仿佛鸿飞冥冥,不着陈迹。
“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两天的路程,刨去睡觉和修整,倏忽即至。马车驶入金华府,已经见得一片欢庆。
一步之差,如同通途。人仙修术,地仙修法,神仙修道,到了天仙,才气说是得道了。现在只是一念悟法,槐序也迈入了地仙门槛。
竹筏顺水而去,信众翘首而盼,看着竹筏越来越远,俄然在江心水流扭转如同旋涡,将三张竹筏顺次淹没。
从人仙到地仙,由术道法,不但需求资质悟性,也还需求机遇,怎奈安在槐序身上仿佛水到渠成,如此自但是然。
从上都往金华的路上,一列车队在官道上行驶。拉车的是西域进贡的宝马,五驾马车,头一辆马车装得是人,后四辆马车满满铛铛装载着货色。
白献之咽下口中的果子,道:“这是神道的好处,师兄是没缘了。”
女人们爱美,已经结伴去看水粉铺子、绸缎庄和金饰行,槐序绝没有被拉去的筹算,是以和白献之在人群中闲逛。
槐序浑身法力涌动,由祖窍直到周身,再次由周身回归祖窍,如此几次三次,在识海中化作一汪清泉,叮叮咚咚游走过四肢百骸,再不转动。六道循环盘上蒸起一团金黄,镜面上的赤红朱砂悉数剥落,化作一道道法力融入槐序的体内,这就成了。
修行中人,这四个字,就已经在他们之间拉开了鸿沟。仿佛通途普通,没法超越。
槐序被瞧得有些发恼,瞪了他一眼,他却仍旧没羞没臊的贱笑。
白献之道:“你若偏要走,我就陪你一起走,阴敕符授可还在我这呢。”
槐序在走得很慢,不时地立足。这一方香火鼎盛的寺庙式微得太快,槐序站在寺中,总感觉还能闻道香火的气味,耳旁仿佛另有高颂金刚经的声音。
山骨是山的筋骨,山最刚烈的处所,树长在土中,但泥土柔嫩,只要借着山骨,才气不畏天灾。
二春道人便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终究的路,都要走到借法六合上来。
这人间有多少繁花似锦,仿佛烈火烹油,最后都逐步凋亡在时候里。在时候里,没有甚么是永久的。
江保护恭恭敬敬地上前禀报,道:“谢大管家,另有两日半的路程。”
小蝶道:“她们一起,不去找别人费事就算天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