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用了两口绿豆汤,就没了胃口,她干脆枕动手臂,趴在桌子上看那碗边的斑纹。
“和珅,策凌住在你府上,和你朝夕相处,他的心机你最清楚了吧。”十公主搓着珠串上的流苏道。
点翠看着十公主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这策凌世子好是一回事,可都这个时候了,他如何就不再向皇上求旨呢?”
两月后,世子策凌求娶固伦和孝公主,弘历颁旨赐婚,流水般的嫁奁一箱箱地抬入公主府。点翠为十公主别上最后一支步摇,看着镜中明眸皓齿的女子,不由赞叹道:“公主,你太美了。”
十公主将装着步摇的匣子缓缓阖上,望着镜中的本身,喃喃道:“皇祖母,十格儿要结婚了,您在天有灵,要保佑我和策凌白头偕老啊。”
说者偶然,听者故意,十公主明显将点翠的话听出来了,他日再访和府时,和珅看到的就是一个无精打采的丫头。
十公主笑道:“这是如何了,长叹短叹的。”
十公主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玩意儿扔下,蹙眉道:“这些话,向来就没有女儿家开口的事理,我如果说了,你可不准笑话我。”
和珅冷静地握住了弘历的手:“会的,必然会的。”
和珅一怔,脸上闪现出笑意来,十公主意他唇角微弯,急道:“说了不准笑的。”
弘历寂静半晌,长叹一声:“但愿能如你所说,朕只求十格儿能够平生安然喜乐。”
“策凌很好,都城平常的世家后辈,都将我摆在上位,可策凌身上,却有一种中原男人不具有的气势,行事不拘末节。”点翠看着十公主亮闪闪的眼神,心知她是真的陷出来了。
和珅忙安抚炸了毛的十公主:“公主稍安勿燥,主子明白公主的意义,提及来策凌世子既然暂居和府,此事主子也有任务,公主且放宽解,耐烦等候便是。”
可弘历对十公主,一贯是持自在听任的态度,许是有了上一辈子的前车之鉴,这一世,他决意要将女儿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和珅奇特地看着面前如蔫了的花苗般的十公主,迷惑道:“公主,你这是?”
和珅赶紧安抚道:“主子不敢,公主但说无妨。”
这一日晌午,外头太阳暴虐得很,点翠给十公主端上一碗冰镇绿豆汤,不着陈迹地感喟一声。
和珅笑着点头道:“我这就归去提点策凌世子,这固伦公主大婚,可草率不得。”
这一拖,就是三年,目睹着再拖下去,就要变成当代的“剩女”,即便是公主本身不急,在她身边服侍的点翠也急了。
十公主踌躇再三,终究问道:“策凌可知,婚嫁之事要遵守古礼,纳采、问名、纳吉诸礼缺一不成?”
他笑道:“公主有话,无妨直说。”
当弘历在养心殿听到和珅的这番话时,手中的笔略一停顿,画面上的墨汁便晕染开来。弘历却涓滴没有因画作被毁而表情不愉,反而朗声笑道:“和珅,朕的十格儿,真的长大啦。”
十公主绞动手中的帕子,轻声道:“许是皇阿玛和额娘,舍不得我嫁到西边去。”
兵马平生的渥巴锡,毕竟也不过是个凡人,他也巴望能够看到策凌开枝散叶。
和珅瞧着十公主一脸欲言又止的神采,再连络她本日恹恹的举止,模糊猜出了些甚么。
和珅笑道:“皇上,策凌世子为人豪放,平日里快人快语,萧洒惯了,在后代情长的事上,天然是不敷灵敏,却更显出世子为人忠诚,公主能遇得如许的夫君,也是福分。”
眨眼间,策凌已在京中留了好久,渥巴锡回到封地,虽不敢明着催促天子,可公开里却老是多方托人送信给策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