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如许,呈一条直线......”因为离得近,和珅乃至能感遭到弘历吐出的气味,一时候有些晃神。怎料下一秒,箭就离了弦,那股后劲儿将和珅的手震得生疼,也拽回了他飞远了的神思。青年怔怔地看着正脱靶心的羽箭,有些惭愧地摸了摸鼻子,换来了弘历的一声轻笑:“方才在想甚么?想得这么出神,你可知射箭的关头,就在于一个专注。”
青年俄然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打动,他垂着头,只感觉视野中的统统都蒙上了一层雾气。狼狈之际,他又听弘历道:“你如果实在介怀,朕将福康安召来,你们二人陪朕同登泰山。”
和珅悚然一惊,他难以置信地瞧着弘历:“皇上......您......您说甚么?”
东岳泰山,尘封着他与孝贤的旧事。那些他不肯向别人透露的伤痛,却在这一刻,猛地想向面前的青年倾诉。
却说和珅得了这道圣旨,倒是有人欢乐有人愁。惇妃听到这个动静时,正教唆着侍女给她去枣核。外出探听动静的侍女慌镇静张地跑出去,将圣旨一说,惇妃便惊得几乎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令贵妃闻言放动手中的剪子,莞尔道:“焦心?急有甚么用?皇上的金口玉言,又岂是本宫能够窜改的。”
魏佳氏点头道:“这就是了,你看,连你都不信赖,多疑如皇上又如何会信赖呢?与其不争不抢,倒不如明争明抢。皇上猜忌的,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心机。既然如此,何不把本宫的心机亮出来,应和了皇上的设法呢?”
巧云嗫嚅道:“但是娘娘,您不也有十五阿哥么?”
弘历看着他忽青忽白的神采,多少也猜出了他的设法。转刹时心头的沉郁便去了大半,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和珅,你可知在朕之前,先祖从未有过帝后同登泰山的规制,大不了朕再改一次端方便是。”
魏佳氏看着巧云猜疑不解的小脸,笑道:“本宫是永琰的生母,又身为贵妃。如果本宫说对那母范天下之位半点不肖想,换做是你,你会信赖么?”
和珅规复神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弘历的算盘。果不其然下一秒弘历便道:“朕夙来以孝治天下,这亲侄子记念姑母,原就是人之常情,至孝之举。而只要福康安作为臣子随朕上了山,那些言官天然就没有了参你的由头。”
那侍女也摸不准惇妃的心机,忐忑道:“奴婢......确切探听到......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此次泰山祭奠,没有带任何一名娘娘,而是带了福大人同和大人。”
可现在,她却感觉,整天侍弄花草,品茶读书的主子,或许底子就不在乎这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莫非,就没有例外么?”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魏佳氏挑了挑眉:“如何了,神采这么丢脸,但是累了?”
巧云一双手已经全然落空了温度。魏佳氏向来都是一个好主子,她温雅文静,治下宽和,和那些动辄吵架侍女的主子比拟,实在是云泥之别。但是即使她现在温婉地笑着,巧云却还是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令贵妃却恍若未闻地自顾自修剪着盆景。巧云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更加焦心了:“娘娘,您如何都不焦急,万岁爷此次竟连一名嫔妃都没带......”
巧云蹙眉道:“奴婢痴顽,并不能贯穿娘娘的意义。”
巧云感觉魏佳氏明天所说的话,已经完整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游移道:“那娘娘您为何,还要奉乞降大人......”
弘历蹙眉道:“朕觉得,你问这话是想让朕带你上山。”弘历并不在乎和珅的慌乱,反倒一步步地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