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留步,”乔治眯了眯眼,“您神采有些惨白,是否产生了甚么?”
埃莉诺佯作不疑有他,欣然前去。
“多谢您体贴,”埃莉诺面露迟疑之色,“但……”
安娜似笑非笑,不知是看破了她的谨慎,还是对她的第一段婚姻心胸怜悯:“啊……也对。”
“你很担忧他?”安娜俄然又缓了语气,拿过羽扇一展,轻飘飘的扇面后暴露双体贴的眼睛,“坐吧。”
就在这时,门帘外的走道上蓦地传来短促的脚步声:“老爷!老爷!”
埃莉诺一出大厅便瞧见了艾萨克。两人四目订交,艾萨克也不宽裕,安然回以不赞成的谛视。
艾萨克眯了眯他那猫一样的绿眼睛,缓缓报告原委:“您不晓得?今早东城外的哀鸿涌进了东城,但南边的运粮船迟迟不到,神殿布施杯水车薪,他们就往内城来了。安然起见,您不如就临时在这里住下?”
“我就找了个由头让他出城了。”埃莉诺垂着头,足边倾倒的那只银碗中蓦地一明一暗。碗底正朝着房门,看来刚才门帘俄然动了一记,而房中白日也点着蜡烛,一点点光影窜改都分毫毕现。她恍若不觉,持续轻声说:“约翰大人很好,但我……”
“是。”侍女一缩肩膀,也不管身上溅到的汁水,低头剥石榴。
“安娜大人。”埃莉诺恭恭敬敬地施礼。
安吉洛宅中,安娜将石榴籽一粒粒往嘴里抛,咀嚼数下后掩唇吐在陶盆中,懒洋洋地发问。
艾萨克盯了安娜一眼,沉默分开。
四方天井转角,劈面来了个穿大氅的人。乔治没筹算埋没行迹,反而侧了身让对方先行。错身而过的刹时,来人却立足:“乔治爵士?”
艾萨克在天井门口驱逐,见了她舒了口气:“您没事就好。”
神官却不筹算多解释,将信送到便点头道别:“不能让圣殿的人久等。”
院中几声鸟鸣,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渐次又成了一场暴雨。
“是。”埃莉诺在榻边的脚凳上坐下。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今晚安娜也先不回云宫,您陪她多说说话,她也能高兴些。”
安娜脸上的嗤笑也突然收出来,用心不去接扇子:“他啊,我听腻了,打发走了。”不等埃莉诺答话,她抢先诘问:“你不也是?如何不见你那小骑士?”
“啊,父亲,”安娜这才转过甚,“您也在?”
“我让你帮我剥!”安娜拔大声量,将银碗一推打翻在地。
“对了,”艾萨克俄然立足,寂然问,“您之前提过克里斯蒂娜大人给您留下了……”
“埃莉诺密斯要在这里过夜几日,请您多加照拂。”面对骄横的女儿,一族之长可谓能屈能伸。
乔治蹙眉,却得空去究查塞维尔的去处。他必须趁雨大赶往圣西蒙娜。
她加深了笑意:“请您放心,我已经命人妥当保管好。”
侍女扁了扁嘴,冷静将小几上一只盛满石榴籽的银碗双手呈上。
“她做着一步登天当夫人的好梦,但老头子可没那么轻易被迷住,消遣干劲过了就打发她来监督我。”安娜冷哼一声,将扇子往地上重重一掷。
“您这是甚么意义?”
两人相携穿过狭长的门厅。两壁吊颈挂着各色面具,外间阴沉沉的仿佛又要下雨,面具浮泛的一双双眼睛仿佛在暗影中窥视着来客,埃莉诺昂首看了眼,在内心奖饰安吉洛家的咀嚼真是与众分歧。
安娜毕竟行动略有稳定,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她。
“不知那信现在是否安然?以防万一……”
乔治在雨势转大前从边门闪进塞坎达斯宅邸。大雨,仆人外出,红瓦下的白墙像被洇透的白布,阴惨惨的。他再次确认身后无人跟踪,才绕了个圈子朝主屋靠近。他胜利甩开了艾萨克的探子,为此却不得不弃马不可。幸而他早有筹办,刚才骑出去的是宅子里的备马,这一月来日渐熟谙的坐骑还在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