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捻着银针,渐渐拉长丝线,“那些流言不过是小事罢了,祖父和父亲是气侯府糟蹋我,当然要大力敲打一番,免得我挺不直腰杆。但这内里另有一些机锋你不晓得,我也不好解释给你听。你只需晓得,镇北侯跟皇上不但没甚么友情,另有间隙。他扯着皇上的大旗来压关家,说父亲和祖父的官职是他求来的,传到别人耳里他不会在乎,但若传入皇上耳里,即是将他的脸皮扒下来踩。”
明兰忙端来沸水,边浇边说,“蜜斯,你就不怕赵纯熙跑去奉告侯爷?你现在毕竟是赵家夫人,不好说想入宫的话吧?”
她的目标约莫有两个,一是蒙蔽本身,让本身对侯府心存感激和畏敬,今后才好掌控;二嘛,当本身惶恐尴尬的时候,她便站出来刹刹这股歪风,给本身卖小我情。红脸、白脸全她一人唱全乎了,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机诡谲,公然有其母风采。
今后不容?也就是说这回算了?你造的谣你来压,参与的奴婢屁事没有,或许还得了很多赏银,然后你再到我这个苦主跟前卖好,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要脸,也是可贵。关素衣一面腹诽一面回道,“原是为这个。你父亲也传闻了,这会儿朴重人查着呢。该罚的罚,该打的打,该卖的卖,谁犯事谁担责,很不需你来赔罪。何况你父亲先前已亲身向我祖父和父亲告过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老是耿耿于怀。”
转念思及父亲朴重人清查这事,赵纯熙本欲立即回转善后,又恐露了行迹,一时候如坐针毡。所幸她的两个大丫头很机警,寻个借口仓促走了。
屋里烧着地龙,热气很快就把堆积在砖缝里的水蒸干了。主仆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做针线活儿,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多时候。俄然,院别传来混乱的脚步声,随即就听赵纯熙的大丫环荷香喊道,“夫人不好了,侯爷要对少爷动家法,您快去劝劝吧!这事儿也是因您而起,还需您去帮手开解!”
赵纯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若非大要工夫做得好,没准儿五官已经变形了。她原觉得此人会像别家闺秀那般对爹爹沉沦不已,哪晓得她不但不沉沦,还嫌弃上了。鸡,狗,她竟拿畜牲来比父亲,真是好一张毒嘴!不过也对,与宫妃之位比起来,侯夫人的确算不得甚么。
用葱白的指尖细细把绢布抚平整,她展颜一笑,“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脸皮扒下来,你疼不疼?难不难受?想不想死?”
正想着,内里就传来明芳亲热的声音,“哟,大蜜斯来啦,快请进!奴婢刚熬了驱寒汤,这便给您端来。”
“以是我随便恐吓恐吓他,他就惊骇了。你且等着,今后谁再敢背后嚼我舌根,不消我摒挡,他便会狠狠掐灭。我来赵家不是跟这个斗,跟阿谁争的,我是来好好过日子的,有人上赶着给我当枪使,我为何不消?”当然,她的小日子里只包含明兰与诸位亲人,可不包含赵家。
“你当我想回这个鬼处所?”关素衣放下茶杯,从针线盒里取出一个没完工的荷包渐渐缝制。
这番话无疑又是在博取好感,意在奉告关素衣:你能获得皇上赐婚并成为镇北侯府主母,满是她赵纯熙的功绩。也不知对方哪儿来的自傲,真当全魏国的女人都想嫁给赵陆离不成?他的确俊美无俦,才调出众,放在别人眼里是如雕如琢的美玉,而在关素衣看来,倒是个头顶发绿的活王八。
上辈子都没被赵陆离的浮华表面利诱住,这辈子又怎会沦亡?人跟王八压根不是一个族类,绝扯不上干系。打断赵纯熙的热乎话,关素衣拧眉道,“我说我如何就会嫁入镇北侯府,本来是你们父女二人强求的原因。我祖父是帝师,我父亲是太常卿,论起出身,我比丞相府的嫡蜜斯也不差,凭甚么她能入宫为妃,我就只能当个小小的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