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广袖一拂,翩然落座。金子当即从随身照顾的包裹里取出笔墨纸砚,一一铺平,明兰往砚台里倒了一些茶水研磨。
在场世人多为儒学世家的蜜斯、公子、夫人,帝师府若想联婚,只能在这些人产业中遴选。她若答错,立即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她若答对,今后也别想再醮,直接当尼姑便好。这个题目险恶至极,而周遭一圈人已透暴露冷厉的眸光,明显已将她划归为季婷这般不贞不洁,不贤不淑的女子,恨不得发配了才好。
一篇文章念完,季承悦已是面红耳赤,惭愧难言。其他人等并非傻子,关素衣已阐述得如此粗浅,又岂能听不明白?莫说她抬出律法左证本身观点,单九黎族的婚嫁风俗就能让统统人闭嘴。
民不存焉,何来家国?
人群顿时大哗,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欲与她辩论,却被她一句话堵住,“先别忙着开口闪现你们的无知与愚笨。本日孰对孰错,就算我口述详确,恐怕你们也听不明白。金子、明兰,服侍笔墨。”
徐雅言盗汗淋漓,神魂俱裂,这才明白父亲被关素衣批驳得体无完肤、靠近绝境时是何感受。皇上来了吗?不不不,他明天千万别来!
“啊?竟有这事?季大人也太狠了吧!那但是他远亲侄女儿,不过再醮罢了,又能毛病他甚么?”明兰气鼓鼓隧道。
就在这时,季大夫人从袖袋里取出一本小册子,缓缓道,“我们季家也是儒学世家,深知何谓礼义廉耻。女子嫁人后当以夫为天,从一而终,这才是女中典范,女德之首。你不安于室,自请和离,这是罪一;带走夫家子嗣,乱人血脉,这是罪二;与卑贱百姓私相授受、私定毕生,这是罪三。你罪大恶极,缘何有脸求到我跟前?我季家女子的名声都让你废弛了,来人啊,从速把她拉走!”话落抬眼去乜关素衣,淡声道,“当初我也送了一本《女戒》给关蜜斯,你看了没有?如果看过,感觉我这般措置季婷是对还是错?”
关素衣不喜寒暄,熟谙的人未几,却对这名女子印象深切。她点了点那处,问道,“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长女?”
“谁自夸远见高见的?上来朗读。”她目光锋利,神情庄严。
季承悦游移半晌走了上来,渐渐念叨,“民为国本,无民则无国。故,国之建立在于育民,国之强大在于强民……”
此时,已有旁人刺探清楚状况,轻视道,“跪甚么?和离就和离,竟还把夫家的子嗣带走,又妄图携女再醮,真是败了私德,焉敢有脸来求?”
徐雅言见状当即走出去,冷道,“关蜜斯又想笔伐我等?莫非你以为女子不该尊敬夫君,孝敬公婆,善待妯娌吗?有人情愿贞静娴淑,从一而终;有人情愿离经叛道,不安于室,大家有大家的挑选与活法。您和离了,莫非就感觉天下女子都该和离?您想再醮,莫非就感觉天下女子都该再醮?关蜜斯,恕我直言,您这类设法已属异端,还是莫要再妖言惑众了!”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离经叛道,落得本日了局不过自作自受罢了。放眼看看,魏国哪个男人不纳妾?若大家都像你普通,岂不全乱套了?妾室只是夫君消遣的玩意儿,你若连这个都容不下,还谈何掌家兴家,相夫教子?”
季婷尽管狠狠叩首,哽咽哭喊,“不能把瑶儿还归去啊!翠红会害死她的!大伯母,我求您救救她吧!您要我悔婚能够,让我削发也能够,只要您能把瑶儿救返来,我甚么都情愿干!”她额头已磕出一块血肉恍惚的伤口,血水混着泪水流下来,却没能换得旁人涓滴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