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夫君不过纳了几房妾室罢了,何必闹到和离的境地?替夫家开枝散叶本就是主母应尽之责,你生不了,莫非还不准妾室生?夫家若绝了子嗣,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民不存焉,何来家国?
季承悦游移半晌走了上来,渐渐念叨,“民为国本,无民则无国。故,国之建立在于育民,国之强大在于强民……”
季府二房的遭受比关素衣惨痛千万倍,也是留在她心底的又一道伤口。瞥见活生生的季婷,她的确难以压抑心中澎湃彭湃的恨意,一步一步走了畴昔。
“啊?竟有这事?季大人也太狠了吧!那但是他远亲侄女儿,不过再醮罢了,又能毛病他甚么?”明兰气鼓鼓隧道。
这些女人们,男人们,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做了甚么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她只想带着女儿找一个好归宿罢了,这有错吗?她只想让女儿平安然安长大,这有错吗?
人群顿时大哗,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欲与她辩论,却被她一句话堵住,“先别忙着开口闪现你们的无知与愚笨。本日孰对孰错,就算我口述详确,恐怕你们也听不明白。金子、明兰,服侍笔墨。”
条条铁证一一详举下来,顺理成章得出结论:现在的魏国不但不能制止女子再醮,还得鼓励女子再醮,让她们哺育更多后代,同时也哺育被烽火摧毁的国土。男报酬天,女子为地,天有太高,地便多厚,二者一样负担着鼎立乾坤的重担。
关素衣看看站在人群外,显得极其清逸出尘的徐雅言,又看看隐在人群中,目光闪躲的季承悦,俄然轻笑起来,“季夫人此举自是大错特错!”
关素衣不喜寒暄,熟谙的人未几,却对这名女子印象深切。她点了点那处,问道,“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长女?”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离经叛道,落得本日了局不过自作自受罢了。放眼看看,魏国哪个男人不纳妾?若大家都像你普通,岂不全乱套了?妾室只是夫君消遣的玩意儿,你若连这个都容不下,还谈何掌家兴家,相夫教子?”
她广袖一拂,翩然落座。金子当即从随身照顾的包裹里取出笔墨纸砚,一一铺平,明兰往砚台里倒了一些茶水研磨。
那管事对她情深义重,破钞全数家财替二人买了棺木,办了葬礼,却是以惹怒季大人,被打断双腿逐出都城,今后下落不明。季二夫人得了失心疯,没几年便熬死在季府后宅。一双后代没了依托,一个刺杀伯父无果,反倒下了死狱;一个被迫嫁给五六十岁的老头当后妻,没几年就香消玉殒。
“蜜斯您熟谙?”金子大感讶异,随即禀明道,“她恰是季府二房嫡长女季婷,因夫婿宠妾灭妻,不得不带着独女钱水瑶和离归家。然二房无权无势,她又打小失祜,下有弟妹、女儿需求照顾,上有体弱多病的母亲须得扶养,日子过得实在艰巨。不得已,常日只好绣些花腔拿去布庄发卖,一来二去与布庄管事生了情素,竟想再醮。那管事乃费事出身,每月只要微薄的月钱可拿,却情愿帮她奉侍一家长幼。二人本来已换了庚帖,季二夫人也满口承诺下来,却没料婚事报予季大人晓得,惹得他雷霆大怒,派人去钱家让他们把钱水瑶带归去,然后勒令季婷削发修行,长伴青灯。本日恰是钱家来接人的日子,他家宠妾灭妻,后宅秽乱,若钱水瑶真被带走,来日是生是死可就难说了。”
刚思及此,场外俄然响起一阵掌声,世人转头看去,却见圣元帝与几位官员正站在花架下,手里牵着一名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小童。“夫人文采斐然,高瞻远瞩,尤胜男人多矣,更何况一群愚笨妇人!”他一字一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