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镇西侯,久仰大名。”关素衣再次拱手,见店小二欲将一扇屏风搬过来,横放在二人之间,因而摆手道,“不消了,只把它摆在那处,隔断了旁桌视野就好。我们熟谙。”
此时徐氏理学还未流行,故而男女大防并不太重,有那盛装打扮的贵女也与别人拼一个桌,更有几个九黎族的少女穿戴男装,大风雅方混迹在人群中畅所欲言。
高大男人按揉眉心,仿佛有些头疼。俊美女人朗笑起来,神采非常幸灾乐祸。
感受四周清净很多,关素衣才缓缓落座,而后瞥了高大男人一眼,心中略有计算。秦凌云身高八尺,体格结实,但他的贴身侍卫却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且蓄着一嘴稠密的络腮胡子,胸前与上臂的肌肉鼓鼓囊囊,纹理起伏,把玄色的常服撑得几欲爆裂,一双星眸深不成测、暗含煞气,应当是个血雨腥风中惯常来去的妙手,再观他刀削斧凿的深切五官,必是九黎族人无疑。
关素衣细心察看先本身而来的茶客,虽面上不显,内里却微微一惊。万没推测,与她共拼一桌的人竟会是秦凌云。
因徐广志意在立名,故而公开里遣人将辩论会的动静漫衍出去,还请了很多文豪、名宿前来观战,趁便为本身造势。
关素衣以手扶额,兀自考虑,只恨本身为何是关齐光的孙女儿,不然便能代表法家下去与徐广志激辩,定要毁了他位极人臣的春秋大梦不成。
李氏对他并非无情,哪能见他如此折磨本身,苦劝无果后只得应了他的苛求。然,苛求终是苛求,必定有望。忆起前尘旧事,关素衣不免伤怀,所幸黑纱遮住了脸颊,才没让秦凌云看出端倪。
关素衣昂首一看,不免悄悄吃惊。燕京的人也太闲了,竟把偌大一座文萃楼挤得快爆满,不但一楼大厅人隐士海,二楼也是比肩擦踵,热烈不凡。二楼的雅间都是用屏风隔出来的,掌柜嫌它太占处所,这会儿已全数撤掉,放眼望去只瞥见围栏上趴满了人,黑压压一片。
说话间,守在核心的侍卫禀告道,“大人,店家带了人来拼桌,说这个位置是那人早就订下的,您看……”
关素衣指着站在高台上的徐广志,笃定道,“你如果不出马,法家必败无疑。”
成果,就在二人快得偿所愿的关头,徐氏理学忽如一阵妖风刮来,将他们的功德搅合了。这还不算,李氏宗族的族长是个老儒生,受徐氏理学的影响极其深重,竟把李氏骗归去,擅自沉了塘。等秦凌云收到动静跑去救人时,只获得一具冰冷生硬的尸身,那痛彻心扉的感受非常人难以设想。
秦凌云现在只是个淡出朝堂的镇西侯,仿佛与赵陆离处境相称,但在将来,他会成为圣元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亦会成为声震九州,臭名远扬的魏国第一苛吏。他是法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不但辩才无碍、聪明绝顶,且还手腕老辣、心机深沉,专为圣元帝解除异己,稳固皇权,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上辈子就传闻秦凌云身边有一名武功了得的九黎族侍卫庇护,关素衣把人与印象中的模型一扣,除了暗道此人气势太盛以外,倒也没如何多想。两人凭栏而坐,朝下看去。
闻听这话,与他同来的高大男人也走到栏边俯视,“她戴着幂篱,你安晓得是关老爷子的孙女?”
关素衣并不是矫情的人,很快就同意了,低垂着头往上走。
俊美女人并不答话,只用指节敲了敲围栏。侍卫心领神会,摆手让店小二靠近。
俊美女人不答,只点了点腰间的荷包。高大男人仿佛冷哼了一声,又仿佛毫无反应,大马金刀地坐回原位,持续闭目养神。终究还是俊美女人憋不住了,猎奇扣问,“传闻关素衣面貌倾城,才调绝世,脾气也格外温婉贤淑。这么好的女子,你怎舍得让给赵陆离阿谁怂货?”话落又从荷包里取出一粒佛珠扔进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