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化。”关素衣拿起小茶盖,在桌上悄悄拍了一下。
关素衣笑而不语,将略微放凉的茶水举到唇边饮尽,起家拜别,“天气不早,关某告别了。”
高大男人挠头憨笑,“老玄外□□是甚么辈分?”
他敏捷换好常服,命人将存放史乘的箱子搬过来,筹算挑灯夜读,却只看了两页便觉兴味索然,终不如关素衣口述的那般出色。怔愣间,与那人畅谈的一幕幕开端在脑海中闪现,很多被忽视的细节,此时竟变得格外清楚,亦格外触民气扉。
秦凌云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提点道,“陛下,您微服出访究竟是为了谁,该不会这会儿已经忘洁净了吧?”话落心不甘情不肯地取出一粒佛珠。
高大男人对中原汗青不太体味,思忖半晌后说道,“是为了争夺产业吗?”普通人都会如许想。
高大男人先是怔愣,随后朗声大笑,却见她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冲秦凌云竖起一根食指,嘘声道,“本日之言,还望镇西侯大人替我保密。”
上辈子,关素衣就不是正统的儒家学者,更切当的说,她喜好从诸子百家中提取精要之处研讨,而把那些分歧乎本身理念,乃至与世情相悖的糟粕去除。但碍于孝道,她从未透露过内心的实在设法,重活一回,竟是硬生生憋了两辈子。
高大男人浑厚的神采生硬了一瞬,再回神时,伊人已经远去。几名侍卫赶紧招手让店小二把撤掉的屏风重新竖起来,隔断了这方六合。
“你之前不是说关老爷子的孙女跟他一样,也是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品德,酸得掉牙吗?如何真人完整不是那么回事儿?”秦凌云取出一颗佛珠投入茶杯,幸灾乐祸地笑了。便是他已心有所属,也不得不承认关素衣是个知情见机、见地卓著、言语滑稽的妙人,与她相处乐呵极了,也轻松极了。而面前此人最喜汉学,也最爱与人切磋汉学,却不知阴差阳错间,竟把最合贰情意的解语花让给了旁人,这会儿该悔怨了吧?
关素衣轻笑一声,叹道,“汗青都是由人撰写的,以是不免带上撰写者的意志。正所谓‘成王败寇’,胜者流芳千古,败者遗臭万年,然真正的汗青究竟是何种面孔,谁又能说得清呢?没准儿我与你阐述的这些‘真・相’,也不过是先人的歹意推断罢了。但汗青的诱人之处恰在于此,对真・相孜孜以求,又对它疑团莫释,只能在半夜梦回中获得些许满足。”
若关素衣还在此处,恐怕会被他蓦地剧变的气势惊住。
高大男人细细揣摩她的字句,更加觉出兴趣来,不由附和志。“但是我感觉你的说法更加可托,也更合适常理。不愧为左博雄的世孙,公然学问赅博。”
二人略坐半晌,忽见圣元帝拍桌叹道,“不好,方才竟忘了邀她明日再来。她若不来,我何时才气听下回分化。待会儿归去,你就用镇西侯的名义给她发一张帖子,务必得将她请出来。”
“我没忘,待到九今后再看。”圣元帝想起关素衣对徐广志的评价,本就不如何热切的招揽之心,此时已淡去八・九分。既已汲引了关家,也就没需求再树一个标杆。
秦凌云被他出人料想的答复呛得直咳嗽,关素衣也忍不住轻笑起来,边笑边用指尖敲击茶壶的肚腹,收回噌噌噌的脆响。
文萃楼内已不复之前人满为患的气象,楼下大厅围着三两拨文士,仿佛正在对诗作赋,相互标榜,二楼则只剩下关素衣与秦凌云这一桌。
二人酒足饭饱以后悄悄回转,在宫门前分道扬镳。圣元帝龙行虎步入了未央宫,扯掉络腮胡子,暴露一张刚毅冷峻的面庞,白福等人赶紧迎上去为他宽衣解带,擦拭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