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的好!”秦凌云端起酒杯,畅快大笑,“就凭你这番话,我们当浮一明白!儒家小儿嘴上说得好听,实则脆弱无能,没有担负,偏又酷好争权夺利,一个二个全他娘的是伪君子。”
圣元帝深觉得然地点头。
秦凌云惊诧看她,仿佛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行动吓住了。要晓得,这位贵主儿但是帝师的孙女。帝师是谁?儒家学派的巨擘泰斗,他白叟家手把手教出来的高徒却说儒家治国如同小儿炊戏,倘若叫旁人闻声,乐子可就大了。
秦凌云一口热茶“噗”地一声喷了出去,万没推测关素衣说话比李氏还毒,不由去看皇上。
秦凌云和李氏以手遮脸,不敢看陛下的蠢样,恐怕归去后被杀人灭口。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一旦遇见,怎舍错过?
“谢夫人!”圣元帝脸颊涨红,目光闪亮,仿佛非常欢畅。但是究竟上,他也的确很欢畅。关素衣随便几句话都比关老爷子念叨一整天要强,并且越是考虑越觉风趣。
“谢主子。”圣元帝像模像样地抱拳,而后紧挨着镇北侯夫人落座,问道,“这道题甚么意义?”
李氏本也想笑,碍于真神在这儿,只得忍耐,现在见真神亦忍俊不由,这才拊掌笑赞,“是矣,是矣,万没有与牲口较量的理儿。”
“听懂七八分,比来都有效功读书。”圣元帝挠头,神采浑厚。
李氏是个爆炭脾气,听了流言,当即就啐道,“呸!好一个狗仗人势!”
外族大汉眼巴巴地看过来,惹得关素衣轻笑,“因为他的学说不应时宜,可修身齐家,却难治国平天下。弟子请学稼,子曰焉用稼,因而久而久之,儒生多以读书为荣,劳作为耻;遇见临阵脱逃的兵士,传闻对方要回家尽孝,奉养父母,他不但不究查刑责,反倒大加赞美,倘若鼓吹出去,只会令逃窜的兵士越来越多,终致边关无人抵抗外悔。不劳作,焉有饭吃?不御敌,焉有命活?如许的官员哪个天子敢用,也不怕三五年畴昔将邦国治成一片赤地,而满街都是之乎者也的儒生,临到对敌、劳作,呼啦啦一下全跑光,美其名曰回家尽孝,这叫上头如何说?”
关素衣持续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儒家学者的劣根性,早已埋没在这句哲言中。天下通达,圣主贤明,因而儒生就都跑出来当官;世道暗中、昏君祸国,因而儒生就都躲起来保全本身。这便是他们的处世之道,美其名曰‘明哲保身、进退自如’。然,倘若大家都像他们那样只顾保全本身,不顾天下百姓,战乱如何停歇,邦国如何一统,政治如何昌明,糊口如何安宁?正因为有那千千万万挺身而出的义士,洒热血抛头颅的兵将,辛苦耕耘的农夫,采桑种麻的村妇,乃至于搏斗满城的枭雄,才有了诸侯毁灭,战乱止息,魏国建立,才有了我们现在和安然宁的糊口。”
秦凌云咳了咳,又冲嫂子使了个眼色,提示她皇上就在此处,便是打狗也得看仆人。当然,若皇上不在,她想如何骂都成。说到底,他对叶婕妤的感观也很糟糕,走路三摇两晃,仿佛随时会晕倒,说话顾摆布而言他,涓滴不见利落,与关素衣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然皇上喜好,旁人便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圣元帝心脏狂跳起来,锋利的目光恨不能把黑纱灼穿一个大洞,将女子此时现在的神采尽收眼底。她竟三言两语就戳破了他所思所想、所谋所图、所作所为。外儒内法,一字不差。这恰是他苦苦思考了无数个日夜方总结出的治国之道,却被她说得那样透辟,活泼,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