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得好极了!”圣元帝拊掌赞叹,心境翻涌。关素衣的字字句句都能说到贰内内心去,更兼之她傲然傲视的神态万分动听,令贰内心火烧普通滚烫。
关素衣噗嗤一笑,更加显得妍姿艳质,引得李氏神魂倒置,扒拉在她身边连连劝酒。
秦凌云容色寂然,连连点头。圣元帝亦放下酒杯侧耳聆听。
台下发作出雷鸣般的掌声,可见公众对徐广志的观点非常认同,惹得关素衣嘲笑起来,“儒学流毒无数,也配大谈治国。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与‘君轻民贵’的说法完整相悖,即是自扇嘴巴;而亲亲相隐又可延长为官官相隐,乃至于血亲犯法全族包庇,官员渎职无人申告,久而久之,一乡一县皆民风颓烂,一朝一堂皆贪赃枉法,竟成常态,不觉得耻,反觉得荣。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便已治无可治。”
但关素衣却不敢苟同,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放,屁。
但是她已嫁为人妇,今后只要赵陆离能堂而皇之地看她,听她,想她。圣元帝勉强移开视野,末端连饮三杯,只觉这贡酒变了味儿,入口不见醇厚,唯余酸苦。
不知何时起,她变得低沉、阴霾、但求速死,及至目下,及至对上这九黎族男人朝气勃勃的笑容和求知欲畅旺的眼眸,才幡然觉悟。既重活一回,为何不活得更尽情一些?甚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私相授受夹缠不清,我若乐意,旁人管的着吗?更何况徐广志这辈子能不能出头还是未知数。
“比起豪阔,鄙人哪及夫人万一?”秦凌云一面取出佛珠,一面悄悄察看皇上,却见他端着酒杯迟迟不饮,仿佛有些痴了。
圣元帝故作赧然,“虽只听懂五六分,却觉夫人所言极其有理。法家定纷止争,奖惩清楚,兴功惧暴,犯警古,不循今,时移而治不易者乱;与儒家宗族礼法,三纲五常之腐朽论调,自是高超很多,亦公允很多。”
想当年她也曾跟从祖父展转九州,踏遍江山,听涧底猿啼,赏大漠夕阳,受风吹日晒,承霜雪雨露,更曾嬉笑怒骂,率性而为。然这统统,皆在嫁入赵家,又逢徐氏理学昌隆后,终陷于困顿。
放下酒杯,她嗓音中已含了些许醉态,“畴昔的律法以君王为本,忽视了百姓,终致民怨沸腾、乱象频生,邦国颠覆。倘若以民为本来制定律法,那么百姓的日子应当会过得更好些吧?我们大魏国应当会耸峙得更久些吧?”话落,一双如诉如泣,吵嘴清楚的眸子定定朝九黎族大汉看去。
想到此处,关素衣摆手笑叹,“罢,交友本无分这些……”
关素衣越想越觉痛快,不等明兰服侍便已亲手满上一杯,再度饮尽,而后用手背拭去嘴角酒渍,眯眼笑赞,“侯爷好生豪阔,竟连古井贡酒也拿了出来。”
犹记得上辈子,九黎族初入中原,行事极其张狂,有那思惟局促的勋贵决计进言,让圣元帝实施四等人制,既将魏国公众遵循血缘分别为九黎人、色目人、汉人、南人,越往下越被剥削压迫。虽圣元帝并未批复此奏折,却也未曾驳斥,因而四等人制便应运而生。从那今后,中原人的日子便极其难过,其境遇竟不比战乱之前好上多少。
关素衣万没推测能从一个九黎族人丁入耳见这番话,一时候竟愣住了。半晌后,她缓缓举起右手,摘掉头上的幂篱,飒但是笑,“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请!”话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端将杯口朝下,以示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