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也未几做胶葛,亮出一块令牌便敏捷归去复命。那咄咄逼人的九黎贵族完整歇了声气,而后胆战心惊地朝楼上看去。他仿佛想下跪,膝盖已经半弯,却被或人狠戾的视野禁止,只能神采煞白地拱手,继而灰溜溜地分开。他们一走,有那心机转得快的儒生已发觉异状,也跟着做鸟兽散。几位法家学者一面挥泪一面踉跄而行,亦出了大门。
圣元帝心头的甜意刚涌上来,就被失落压了下去,忙道,“夫人再坐一会儿吧,归正时候还早。”
圣元帝再如何权势滔天,其本质还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如何能不爱美色?且这美色更兼具萧洒不羁、傲雪欺霜之风情,也就更加令人沉迷。此时,他已悄悄坐近了些,一双炽热眼眸定定凝睇,每当女子饮尽一杯便及时斟酒,非常享用为她办事的兴趣,当她斜眼笑睨时,却又摆出懵里懵懂的模样,恐怕内心的孟浪被对方发觉,从而招致讨厌。
圣元帝却半点不恼,反倒有些享用她的关照。他确切好大碗痛饮,却并非酒虫勾心,而是被她泛着粉晶的透明指尖给迷住了,这才顷刻失神。他摇了点头,浑刻薄,“服侍夫人是卑职的幸运,何况夫人说话很成心机,卑职喜好听。中原人有一个说法,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前不解其意,现在却深有感到。听夫人说几句话,比卑职读万卷书都管用。”
“不……”关素衣未尽之语皆被愤怒冲散,只见徐广志赢了辩论,竟换了本来定好的彩头,让诸位法家学者把身上照顾的文籍交出,扔进火盆里烧掉。他企图用行动表白本身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决计,而四周那些儒生不但不加以禁止,反倒鼓掌起哄,落井下石。
“门生这就去拜访诸位大师。王爷提携之恩,愚没齿难忘!”徐广志迫不及待隧道。
“他最好儒学,焉有不来观战的事理。本王猜他不止来了这一回。你表示不错,已在燕京闯下偌大名声,明日上朝本王就为你保举。”思忖半晌又道,“你本身也有些门路,不如请几位泰斗名宿写几句荐言,行事会更加便当。”
李氏抚掌朗笑,“头一次遇见小云说不过的人物,当浮一明白!”
“本王助你只因看中你才学,非为挟恩图报。去吧,今后好好尽忠朝廷便是。”景郡王看似高义,实则野心勃勃。二民气领神会,无需赘言,同业半晌就分道扬镳,各去策划不提。
“不要泼水,找几块石板将燃烧的火焰压住。”关素衣孔殷叮咛。
她连续骂了好几句竖子,可见已气得狠了。此时造纸术刚发明不久,还未传播开来,而战乱导致很多竹简被燃烧摧毁,册本也就显得格外贵重,特别是用纸笔誊写绳索串缝的书,可谓代价连城。
秦凌云气得眸子爆红,正欲开口怒骂,却听耳边幽幽传来一声“竖子”,转头去看,竟是镇北侯夫人。
文萃楼内,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半盏茶的工夫就只剩下三两桌,跑堂的伴计忙着清算碗碟,打扫秽物,丁零当啷一顿乱响。二楼的雅间又规复原样,俱用屏风隔断视野,只留一个出口。
“照你这么说,儒生对家国而言划一于虫豸,毫无用处?”秦凌云笑得不怀美意,“真该把关老爷子请来,让他听听你这些论调。儒学泰斗亲手教养出的高徒,成果竟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她这才轻笑起来,缓缓道,“谁说我祖父和父亲一无是处?他们传道、授业、解惑,为幼儿开蒙,教他们明礼、明德、明义、明志,来日长成,这些知礼、行德、仗义、有志的青年将成为魏国的中流砥柱。此乃教养之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万载以后,他们的名字必然还雕刻在史乘上供后代瞻仰,因为他们废除无知,为时人开智。侯爷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