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竭揣摩媳妇这些话,末端拊掌大赞,“好一个品德传家,十代以上。我赵家能娶到素衣为媳,实乃祖宗上辈子积善!也罢,叶家既要作妖,我们就等着看他来日了局。”
何需比及今后再看叶家的了局,就在一个时候前,那代表叶家荣宠的珊瑚树已碎成齑粉,而皇上不但不查,反倒撤走禁军,置之不睬。正如关素衣所说,倘若叶家老诚恳实、循分守己,他便当个玩意儿普通宠嬖,反之,叶家一旦透暴露擅权结党之意,他便会使出雷霆手腕赛过。他顾忌外戚,又那里会听任叶家生长?
外戚横行,寺人干政,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今后再也不会呈现,这天下只能姓霍。哪怕与那霸道至极的君王同袍近十年,赵陆离却哀思的发明,本身对他的体味,还比不得关素衣由浅入深的阐发来的透辟。
老夫人连连拥戴,“是矣,是矣,后宫美人浩繁,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皇上想要甚么样的没有,哪能是以而风险皇权。”
赵纯熙忘了抽泣,沉默很久才啐道,“闭嘴!我就是死也不会向她低头!她如果不管我,另有父亲呢,便是三姨母受了叶家缠累,在后院使不上力,给她添点堵也轻而易举。我就不信她真能只手遮天,倘若十七八年生不出孩子,我看她如何对劲!届时还不得仰仗我和望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且与她杠上了!”
关素衣又道,“便是退一万步来讲,皇上对叶婕妤情深义厚,言听计从,放纵了她的僭越之举,那后宫嫔妃、皇室宗亲、世家巨族、朝堂新贵又该如何想?国库有且独一一件的珍宝竟被一介商贾之女得去,这还不算,转手又赐给族妹,且还是欲为人妾身份卑贱的族妹。她那里是在汲引母家,倒是在招惹全燕京勋贵的嫉恨;她那里是在赠宝,倒是在甩一枚烫手山芋。您且等着,如果叶家持续放肆下去,即便皇上不脱手也多的是人敲打。”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茶,她幽幽长叹,“商贾就是商贾,眼界与见地毕竟有限,只看得见手边的好处,却看不见长远的布局。以是世人才有这么一句话――品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繁华传家,不过三代则止。叶繁若想兴风作浪,我便看看她能对劲多久。”
关素衣一面替婆母斟茶,一面缓缓开口,“古有祖制,不成僭越,大到房屋如何制作,小到衣衿摆布之分,乃至连喝酒的器具,祭奠的供品,布料的色彩和刺绣的花腔,都遵循身份凹凸、血脉贵贱、种姓分歧而各有规定。至尊至贵则百无忌讳,位卑位贱则万般谨慎,倘若贱者越了祖制,必受严惩。老夫人,您看叶家是贵还是贱?”
关素衣点头道,“皇上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以是情愿摒弃前嫌善待叶家,却并不代表他能毫无底线的放纵外戚坐大。丞相、镇国将军、关外侯,哪一个不是助他登顶的肱骨大臣,哪一个对他没有莫大助益?他连他们都要防备,更何况半途攀附、心胸叵测的叶家?叶婕妤的风评此前一向很好,传闻因身材孱羸并不如安在内闱走动,更不擅权自专,僭越行事,故皇上对她很放心,也情愿宠上一宠。但比来一段日子,也不知她如何想的,竟张扬高调起来,皇上正值用人之际,欲汲引关家标榜儒学,她恰好着力打压,岂不是与皇上对着干?皇上本就顾忌外戚,多加防备,见她心大了,又哪能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