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赵陆离犹带怒容,却也逐步沉着下来。
圣元帝心境浮动,用既感佩又莫名酸楚的目光朝登闻鼓前的夫人看去。及至此时,她也不忘教诲公众,更不忘鼓吹修法的好处,一颗心真是小巧剔透,无污无垢。
“夫人。”他无法而又黯哑地喊了一声,当即紧跟上去。
“可他现在还执迷不悟呢,真是瞎了眼!”世人指指戳戳,点头惋叹。
长公主边听边嘲笑,指了指赵陆离,说道,“一个心盲,”又指了指圣元帝,“一个眼瞎,”末端头也不回地拜别,“你俩才最是相配,何必祸害人家好女子!”
“这便是文豪之家教,鸿儒之风骨,尔等凡人哪能明白其万一?如果我辈能娶到如许襟怀洒落的女子,必舍不得她受涓滴摧辱。你们且等着,将来镇北侯定然悔之莫及!”
“好,说得太好了!”一名豪气勃勃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手中握着一柄宝剑,身上穿戴一套亲王朝服,可谓面如冠玉,繁华骄人。她抚掌道,“夫人公忠体国,孝义分身,实乃女中尧舜,配这等肮脏之辈实在可惜!赵陆离,好久不见,你还记得辽东韩城那些惨死的将士吗?你和叶蓁阿谁小贱人……”
关素衣盯着神采煞白的赵陆离,一字一顿道,“我祖父吊民讨伐,除暴安良,此乃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我本日与你对簿人前,此乃保卫家声,尽孝守节。你若欲为国尽忠,为民请命,便该去廷尉府具自陈道;你若欲为长辈全面节义,便该伐鼓鸣冤,廓清究竟;你若欲保全妻儿,为母尽孝,便该安安生生待在家里,不随便干与刑律。”
“总比之前连死都没处说理要强很多,皇上是个好皇上啊!”或人刚一说完便引来无数附和与拥戴。
人群主动为她分别一条门路,但见她脊背挺直,广袖翻飞,一会儿工夫便去到老远,竟仿佛乘了风驾了雾,漂渺灵秀不似凡人,顿时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地群情起来,“嚯,这便是镇北侯夫人吗?好小我才丰度!”
“兄台高见!”很多人竖起拇指表示附和。
赵陆离垂垂听出话音,瞋目而视。
“恰是,先弹劾了人家,占了忠义,后出面保下,占了恩德。这恩威并施,双管齐下,叶府与侯府哪怕对关家恨之入骨也说不出甚么,关氏亦能占着大恩大义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这多好,多分身其美?”
瞥见隐在人群中的天子,长公主扯了扯唇角,不再说话。但她的呈现却似最后一根稻草,完整把不堪重负的赵陆离压垮。他蓦地抛弃鼓槌,捧首痛哭起来,既悔恨本身脆弱无能,又悔怨这些年助纣为孽,更有无数惭愧难以言表。
“以是说没遇见大破天的难事,千万不能敲这面鼓。皇上可不是那样好见的。”一名老翁喟叹道。
目睹夫人被赵陆离拉得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圣元帝戾气上涌,手已握在刀柄上筹办得救,却见夫人回过甚冲本身不着陈迹地点头。
方才还怒发冲冠的赵陆离,此时已盗汗如瀑,狼狈不已。他极想举起鼓槌敲击,极想理直气壮地说一个“是”字,但是伸开嘴却半晌无言。叶家某些阴私,他亦有插手,乃至帮着善后,若皇上一一查实,说不定连侯府都会受连累,又何尝有脸替叶家喊冤?他只是想让关素衣请动帝师和太常,说几句好话,博一个法外容情罢了,如何到头来反被她逼到这等地步?
“侯夫人怕是要不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帝师大人行事之前压根没想过自家孙女儿该如何过。叶府毕竟是侯府娘家,那一双嫡子、嫡女长大了,还不替母族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