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父与关老爷子不熟谙徐广志的行文,还能看不出掌上明珠的手笔?先是一呆,而后几次研读起来。
赵陆离命几个长随将夫人的文章誊抄数份,趁部尉午间换职时将其贴在八字墙上。比来皇上广开言路,各派各系的文人均非常活泼,偶得出色策论或寄给帝师斧正,或与同窗分享念诵,另有胆小的直接往公榜上贴,以图立名立万。
景郡王想起前次差点分裂魏国的*,心中已起了怯意。他不是圣元帝,断没有一言停歇民乱的声望,如果徐广志与逆客店人展开笔战却又惨败,不但他文名尽毁,本身也会引火烧身。
不得不说,在遣词用句方面,徐广志旁征博引非常大气,然与夫人一比,却实在落了下风。他的文章是写给士大夫看的,想要奉迎的乃特权阶层,以是异化了很多通俗难懂的典故。夫人的文章既写给文人,也送与布衣,阐述的事理深切浅出,援引的例证浅显易懂。她还将《儒与法》剖析为更直白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此中弊端,叫任何人听去,哪怕是八・九岁的孩童,也能了解。
关父也很迷惑,谦善道,“儿子没如何教她,随便塞了几本杂书罢了,乃至没按期考校,不过听任自流。依依天赋异禀,我又有甚么体例?”话落摊手,仿佛很无法的模样。
“这位逆客店人到底是谁?难不成真是个开堆栈的小掌柜?这文采的确绝了,堪与帝师一比!”
赵陆离渐渐融入人群,将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听着他们对夫人的盛赞,心中既溢满高傲,又觉愧悔非常。这是他舍弃自负,亲去宫中求来的夫人;也是他自觉打压,肆意欺辱的夫人;更是对他冷了心,在登闻鼓前差点义绝的夫人。倘若他早些瞥见她的好,学会了解、珍惜、珍惜,他们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隔阂与冷酷。
“的确畅快!这才是真正的奇文,徐广志与逆客店人比拟算个屁?”
至于重振世家与宗族的结果为何,想必无需他赘言皇上也晓得,定是此消彼长,你进我退。
圣元帝目光变得锋利起来,转头看向司马与司徒二位大人,皮笑肉不笑隧道,“难怪徐广志那般受士大夫追捧,却本来是这个原因。亲亲相隐,官官相护,若冒犯了国法,你们还能上请,亦或官当,真是清闲得很!你们获得特权抱成了团,想干甚么都有亲族或同僚帮手袒护,置朕于何地?好个徐广志,好个世家喉舌,权贵鹰犬!”
父子两相互对视,而后哑然发笑。但他们绝想不到,若无上辈子囚禁别庄聊度残生的光阴,便没有现在登时书厨、才高八斗的关素衣。她现有的统统都是用无尽磨难换来的,并不值得高傲与赞叹。
“帝师,您老最善于写文,还请帮朕掌掌眼,这《民之法》究竟如何?”圣元帝恶兴趣地扣问。
徐广志到底心机深沉,想得也远,寂然道,“王爷有所不知,现在已不是我能不能将他驳斥,而是旁人愿不肯听的题目。你道他这篇文章缘何传得如此快速,不太短短一个时候,就已街听巷闻,世人皆知?我的文章是站在权贵态度上,写给士大夫和官宦们看的,他的文章倒是站在百姓态度上,写给全魏国亿万百姓看的。我的文章是为特权阶层发声,他的文章是为浅显人请命。王爷,您好生算算,魏国权贵有多少?平头百姓又有多少?百姓如果受他勾引,认定我是权贵鹰犬,今后毫不会听信我一字半句!我哪怕写几百几千篇文章,亦是徒然。前次王丞相鼓励民乱那事你可还记得?公众的力量连皇权都能颠覆,连国君都要畏敬,公众的声音又岂是能随便忽视乃至堵塞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我若再写文章与他作对,那便是站立在这滚滚奔涌的河川上,必定会被溺毙!只愿皇上明白我的苦心,更看重我的策论并提携重用。以是现在我们甚么都不能做,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