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水路船埠大小有多处,能驶进长江的大船船埠建在邛江岸边的有两处,一是客运船埠,一是货运船埠,相距数里之遥。货运船埠在客运船埠上游,连绵三四里路,船埠上系满了粗细不一的缆绳,大大小小的船只,把个水面讳饰得严严实实,当他站住向两边张望时,见一艘下水未久的大篷船,正在往下卸货,心想:哪家字号有如此大船,气力定非等闲!他正在想入非非,一个年过三十的年青男人,由大篷趸船上走下来,当走近他时,伸出双臂,边快步靠近他边大声喊道:“王坚兄弟――”

“此话怎讲?”

任军贤说:“大伙住出来,保准一百个对劲。”

钱荣说:“十年陈酿凤翔烧酒。”

周莹一行三十四人,从水路乘包船直抵扬州后,在任军贤建议下直接入住到离裕隆全总号约三十丈远的福和客店。据任军贤先容,福和客店是扬州近几年战乱中崛起的最大、最气度、最安然的客店,长年来宾如云,商贾大户豪放,文人骚人风雅脱俗,福和客店是以成为战乱后扬州政治经济场上的风雨表,凡到扬州的富人政客士农工商,首选落脚处便是福和客店。是以儿歌唱道:“到扬州,住福和,眼观四周,耳听八方,知天下事,晓贩子苦乐。”

“如果安吴堡少主子周莹少奶奶决定把裕隆全运营办理权收回,钱兄以为,胡玉佛能顺利交出他的大掌柜印吗?”

李平岭说:“我和素雅抽暇去看看你的盐栈。”

“更严峻的是,他早已开端了变动裕隆全为己有的活动,为达目标,他拉拢扬州官吏已成街谈巷议的消息,他名下的商号已呈现在无锡与姑苏,连扬州大名烟馆也挂出了他的旗幌。”

“不错。”

茗香酒馆离船埠独一百步之遥,两人进得门上了二楼,在临窗处一张桌旁坐下,酒保迎上前瞅了二人一眼,忍不住笑道:“这不是王武师和钱老迈吗?好久不见,本日啥风把二位一齐刮了来?”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周莹说,“他想躲我,躲得了月朔,躲不了十五。你去奉告他,明天早餐后到福和客店来见我。”

“这么说,胡玉佛已经成为扬州社会的头面人物了?”

“果然如此?”

四样酒菜――凉拌海蜇丝、七味拼盘、淡水虾仁、盐水板鸭块摆上桌面时,王坚说:“淡水虾、盐水鸭,胡玉佛的姘头黑芝麻――钱兄还记得四年前我们在此话别时,说过的笑话吗?”

钱荣一怔问道:“兄弟此话当真?”

“我实讲了,此次到扬州来的李平岭、尚素雅佳耦,就是上海秦盛和百货庄的店主大掌柜,他们是特地帮忙周莹从胡玉佛手中收回裕隆全运营办理权的财神爷。”

“在钱兄面前,兄弟从不说不着边沿的废话。”

“兄弟有所不知,吴尉文老爷故后,胡玉佛便把裕隆全变成了他的小我资产,把裕隆全的银两用在建立小我家业上,仅为制作他的船队,据我所知,已花去白银三十二万两,全扬州新下水的船只中,胡玉佛的船占了五分之一,达到五十八只,载运总量增加了四千七百担,而吴尉文在时,裕隆全的船只载重总量为一千五百担,二者相加,胡玉佛不但成了扬州最大的盐商,并且也一跃成为江苏漕运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周莹在王坚外出后,让红玉告诉店家筹办了沐浴水,在沐浴桶中泡了半个多时候,出浴后半躺半卧在床上合目养神,考虑着与胡玉佛见面时,是文戏武唱呢,还是见面就开打?因为从世人供应的质料谈到的详细事上看,胡玉佛不但有着丰富的社会经历,在官商两界游刃不足,并且极善逢迎权势,见风使舵,荤素皆吃,手腕油滑,软硬都来,逢软如狼,遇强如狐,是个典范的吵嘴两道都能够过招的人物。在不体味他的人面前,胡玉佛是一个善解人意,怜悯心极强,情面味实足,愿为朋友两肋插刀不皱眉头的红脸男人;在敌手或仇家面前,胡玉佛是一个心狠手辣,凶险狡猾,不置对方于死地毫不罢休的杀手。因为他脾气的多重性融于一身,在扬州商贾中,真正的厚交屈指可数,同人们与他来往,多抱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见了面能说几句算几句,因为他是盐业运营商,大户商家和他没有停业干系,直接上他门上买盐的扬州客户,多是能做几两银买卖做几两银买卖,多余的话谈不上。因为,经济气力不敷的商家,胡玉佛底子看不进眼里,有必然经济气力的同业,他则视为本身的合作敌手,到处设防,见缝就钻,常常冷不防打敌手一个措手不及,使对方终究吃了亏也难说出口来;而经济气力比他强大的同业,则视他为“小人”,对他敬而远之,实在推让不过的时候,常常敷衍几句、对付一番,过后便提示部下,谨防他使坏。固然如此,扬州商界对胡玉佛在贸易运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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