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掐法诀坐在太师椅上,一番装神弄鬼后,西门庆对夏提刑道:“公子之事,吾已尽知了。本来公子不是冲撞了甚么神道鬼怪,而是赶上了仙缘。我清河在大宋之东,便有东方青龙七宿中的角木蛟星君前来,暗中点化公子技艺。龙溪兄可速速在家中供上地厨星炊饼,将来必有一将星出世。”
夏提刑大笑道:“恭喜恭喜!老周从速承诺了,今晚便两盏红灯,一乘小轿,将那春梅接到你房里去吧!老周,你意如何?”
傀儡巢中排罗,魑魅嘴上放金钩。却不知有哪一名高朋来访,且听下回分化。
而守备周秀,则是有一桩切身的苦痛。他又娶妻又纳妾,膝下却始终不见一儿半女。符水香灰,也不知吃了多少,神仙佛祖,也不知拜了多少,家中妇女的肚皮,却始终没有一丝动静。家中固然堆金积玉,又有何用?正绝望之时,清河县突有星主降世,而那功德炊饼更是让周守备垂涎三尺,若不是怕冲撞了神明,他早就把武大郎抢进他的帅府内里,为他做特供炊饼去了。
“哦?”李知县、夏提刑、周守备正面面相觑间,俄然有管家上亭来报:“有西门大官人家的来旺,手捧拜匣,在厅前等待。”
李知县闻言大喜,忙命家人从速把炊饼收出来,以解老娘礼佛之渴,又命人取了一贯钱,赐给来旺做喜钱。
夏提刑一听,又惊又喜,连连向西门庆打躬作揖:“既如此,那地厨星的功德炊饼,今后全仗四泉兄作成小弟。”
李知县是文官,位望最尊,便抢先开口道:“四泉兄弟有所不知,我那老娘,是个最虔心向佛的,经年间怜贫惜苦,补路修桥,只清河县各庙中布施,也不知上着多少。昨日我清河县有两位星主喜从天降,我这做县令的儿子还未闻其详,我那老娘便已晓得了――唉!那些三姑六婆的嘴巴,实在是无孔不入得紧呐!”
西门庆听了这二人的烦恼,蓦地间想起《金瓶》中有关夏、周二人的桥段,便一本端庄隧道:“南轩兄龙溪兄莫急,待兄弟入定算来。”
本来夏提刑有个儿子夏承恩,小小年纪,却生性恶劣,不喜读书,只是厮混。请先生算命,说是这夏小公子在野地里疯跑时,也不知冲撞了哪路游神,神灵见怪,才有此lang荡之灾。夏提刑平生只此一子,爱如珍宝,听到儿子有难,只恨不得以身相代,烧香供佛之余,俄然听到清河县出了两位星主,更有功德炊饼救苦济世,那里还坐得住?便找来好兄弟李知县和周守备筹议。三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之下,才有了明天请西门庆入县衙赴宴之事。
西门庆大笑着拦住了李知县的话头:“拱极兄莫再多言,你的烦恼,兄弟已经尽知了。你我且痛饮三杯,稍待半晌,必有欣喜!”
西门庆伸手相搀,满口承诺。
周秀也眼睛瞪得比李知县和夏提刑加起来都大:“这这这……四泉兄之意是……”
四人对望一眼,无不哈哈大笑。
宋时士人间互赠妾婢,份属常事,西门庆固然鄙薄这类把女性视同玩物的作法,但《金瓶》中春梅跟了周秀后,确切生了孩儿,过得甚是适意。若非有一个陈敬济在中间做了小人,春梅的结局必定是安然喜乐。西门庆既然发誓要逆天改命,当然要抢在老天头里,成全别人美事。
李知县心中明白了三分,当下便笑道:“却不知四泉兄的盛价此来何意?”
李知县、西门庆等正筹办听周秀说“老夏之言,正合我意”,谁知那周秀却破天荒地来了一句:“老夏之言,千万不成!”
李知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南轩兄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