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无数人激愤之下,把那丧尽天良、好人功德的陈经济骂得狗血淋头,另有那心软的人,听着这骂,看着这景,在一旁感喟着长一行、短一行的堕泪。
最后还是李知县长叹一声:“唉!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你我只好送一份厚礼,人倒是不晓得如何畴昔了!”夏提刑、周守备、武大郎等人面面相觑,尽皆点头。
水秀才便问道:“应二哥,你月前吃了官司,那腿伤可大好了?本日来家,却不知要如何带挈兄弟?”
西门庆因何暴怒?本来,这幅挽联乃是有来源的。
是以高欢畅兴付了三贯钱,送水秀才出门。水秀才回家对应伯爵、李别传一说,三人笑得直打跌。那李别传捂着肚子道:“那李家老鸨子白做了一世北里,她莫非真不晓得甚么是‘含辛茹苦’?真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是个‘颠’?甚么时候才是个‘流’不成?”
水秀才利令智昏,仓猝起家拉住应、李二人,三人再鬼绞了一会儿,水秀才便一转踅进丽春院里去了。
两日前水秀才正在家里闭门读书,正读到兴头上,却有人一把推开门出去,笑着大呼:“我那水兄弟安在?”
当下颤巍巍上前,说道:“大官人不必过分哀痛,这挽联是老婆子出了三贯钱,请隔壁水秀才写的。”一言说毕,如梦初醒,真恨不得本身给本身一个耳光——本身只顾惊骇,却忘了报虚帐,白白丧失了六贯铜钱。
应伯爵笑道:“我是贱骨头,粗生粗长,这腿早就好了。倒是兄弟你,身前身后满地的铜钱,如何不见你捡来花花?”
西门庆呆呆地立着任月娘摆布,过了半晌,眼中俄然流下泪来,把月娘扶掖着在椅子上坐好后,长揖一礼:“月娘,为夫有一事相求。”
月娘被西门庆的反应惊到了,心中忐忑下,只是道:“却不知是何事?却让官人慎重如此?”
西门庆骑了白马,穿了吉服,吹吹打打,直向丽春院而来。那清河县中人摩肩接踵,都跟着迎亲的步队看热烈,没有一个不点头嗟叹。都说李娇儿为娼一世,能交友下西门大官人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儿,也算象红拂女一样,是个巨眼豪杰,只可惜命数忒也薄了。
水秀才忙道:“小弟在静读《春秋》,养那浩然正气。”
第二天,清河县里又传出消息来,说三天后,天星降世的西门庆大官人,要娶丽春院的李娇儿做平妻了。并且娶的还不是人,竟是鬼!一时候,不要说清河县,连东平府都颤动了,嚷遍山东八府更是迟早的事。
应伯爵便道:“只怕是想效力却无门路可入吧?哥哥这里却有个巧宗儿,说与兄弟,若依了时,也能从那李家弄几贯钱来花用花用。”
三人哈哈大笑,团团一坐,便觉意气相投起来。
见到水秀才衣冠不整的上前号召,应伯爵便笑道:“李大哥本日已经不在衙门中公干了——倒是兄弟你,躲在家里干甚么调调儿呢?”
这幅挽联,在李家白白的挂了三天,来往的人看了,无知之人只是瞅个热烈,有智识的读了,谁个儿不笑?只是犯不着替王八家出头罢了。
抬眼向东京方向一望,心中的怨毒,尽在这一眼当中。他固然心中恨极了陈经济,但这些日子,却从不在人前提起一个字,就算此时到了李娇儿灵前,也只是一目罢了。
水秀才心中倒是有三分怕惧,但摸着桌上那闪亮的三贯新钱,心动神摇之下,却也顾不得了。
到了第三天,一朝晨西门府上就张灯结彩,倒象是提早过年一样,只是落在看的民气上,却感觉这喜庆当中,带着无数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