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才便摇手道:“我固然是一个穷秀才,时令还是有的,焉肯去为王八家效力?”
两日前水秀才正在家里闭门读书,正读到兴头上,却有人一把推开门出去,笑着大呼:“我那水兄弟安在?”
老鸨子吓得内心“嘣嘣”直蹦,暗道:“莫非是这幅挽联写得太好,星主大官人一见之下,哀痛过分,却俄然间失心疯了?不然怎能吼得如此大声?”
到了丽春院,李家人接了出来,西门庆含着眼泪先到灵前上祭,虽见棺木贵重,祭品整齐,但这身后的哀荣,就是再昌大十倍,却也不能让娇儿重新展开眼睛,再向本身嫣然一笑了,一时候,内心痛得如刀剜锥刺普通。
但这一昂首之下,却看到了灵前吊挂的一幅挽联。西门庆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当真是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一声厉喝:“这挽联是谁写的?!”
应伯爵便笑道:“这挽联好好挂上三天,也与那西门大官人好好妆妆幌子!也不枉他待我们好兄弟一场!”
西门庆吃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早看到了畏畏缩缩的水秀才,当下一个垫步扑上,揪着其人的腰胯,抡圆了往地上一掼,先摔个半死,大喝一声:“狗才!你本日是自寻死路!”这恰是:
见到水秀才衣冠不整的上前号召,应伯爵便笑道:“李大哥本日已经不在衙门中公干了——倒是兄弟你,躲在家里干甚么调调儿呢?”
李别传笑道:“这有甚么丢脸的?兄弟我家里别的未几,这些画册儿,却也攒了一柜子!”
更有无数人激愤之下,把那丧尽天良、好人功德的陈经济骂得狗血淋头,另有那心软的人,听着这骂,看着这景,在一旁感喟着长一行、短一行的堕泪。
水秀才面前一亮,拱手道:“愿闻其详!”
应伯爵阴笑着,教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水秀才听了沉吟道:“这中间冲犯着西门大官人,只怕使不得!”
此时西门庆看到这幅挽联,此中的阴损之意,那里瞒得过他去?一时候,只激得他眼中出火,口内生烟,一声厉喝:“这挽联是谁写的?!”
到了第三天,一朝晨西门府上就张灯结彩,倒象是提早过年一样,只是落在看的民气上,却感觉这喜庆当中,带着无数的苦楚。
水秀才仓猝掩卷上前号召:“应二哥,你来了?快快请坐,这位不是衙门里的李别传大哥吗?”
水秀才便问道:“应二哥,你月前吃了官司,那腿伤可大好了?本日来家,却不知要如何带挈兄弟?”
水秀才赩然道:“应二哥,本日和李大哥初见,你如何不给我留些儿脸孔?”
应伯爵嗤笑一声:“少来!”推开水秀才,到他书案上一翻,举起一本册子来,大笑道,“明显是在静读春宫,养那浩然邪气才对!”
李别传嘲笑一声:“那西门庆虽是转世的天星,却也是清河驰名的不学无术,凭他的那点程度,能看破应二哥计中的奇妙?你若不做,我们去寻别人做,只可惜把那几贯铜钱,白白把与了外人!”说着便拉着应伯爵要走。
莫言君子无傲骨?须记神龙有逆鳞!却不知水秀秀士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写挽联的人,恰是丽春院这条街上住着的水秀才。此人曾在一个李侍郎府里坐馆当家教,那李家有几十个丫头,一个个都是仙颜姣美的;又有几个奉侍的小厮,也一个个都斑斓龙阳的。那水秀才连住了四五年,便口软勾搭上了,被仆人发觉后逐出门来,一时轰动街坊,大家都说他丧品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