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到了本年仲春戊子朔,天子诏下:“太子太师致仕蔡京,两居上宰,辅政八年,首建继述,勤奋百为,降秩居外,洊历岁时。况元丰侍从被遇神考者,今则无几,而又累经恩霈,理宜优良。可特复太师,仍为楚国公,赐第京师。”
因而西门庆将函件双手递回,说出一番话来。这恰是:
二人来到书房,便有那贴身的仆人来请宋御史换身见客的衣服,宋御史瞪眼道:“星主大官人在此,世上哪儿有比这身道服,更能显我待客之诚意的?你这打脸的主子,速速给我退下!”
宋乔年连连点头:“太师老爷在信中提到星主大官人时,都对星主大官人赞不断口,恨不得切身前来清河拜见,看封信却又怎的?说甚么轻渎不轻渎了?”
事发俄然,西门庆连吃惊的工夫都没有,正筹办跳起来迎敌,那宋御史早丢开长剑,扑倒在地,纳头便拜:“不晓得星主大官人来临,未能远迎,极刑极刑!”
宋御史顺势站起,恭声道:“鄙人正在静室中踏罡步斗,俄然心中一动,正从窗中看到星主大官人的背影来临了鄙人的舍间,是以这才孔殷赶来。莫不是三清祖师有灵,是以才感化星主前来相会吗?”
说着话,早已把西门庆让进了客堂,刚献上茶来,只听内里一阵嚷乱,那宋御史披头披发,穿戴一袭松鹤迎人的五花道袍,光着脚板儿,提着一柄明晃晃长剑,直冲进客堂,猛扑西门庆。
西门庆便“哦”了一声,放下茶碗,拱手作了个恭敬仪态:“想我西门庆何德何能?竟然也敢有辱太师的尊听?”
宋乔年道:“星主大官人过谦了!”一边说,一边从桌上的手札匣子里捧出一封手札,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
西门庆仓猝将宋御史强拉起来,笑道:“宋公和我乃方外之交,不必多礼!”
宋乔年道:“叮咛二字,那里当得?若不是星主大官人帮我禳星,退送了祸害,也没有鄙人的明天了——好教星主大官人得知,东京太师老爷,昨日给鄙人的信中,也提到了星主大官人。”
宋桑笑得满脸花:“托星主大官人的洪福,统统都好!都好!若不是每天这个时候,我家仆人都要在静室中志诚礼拜三清,制止任何人打搅,他老早就跣足倒履的出来驱逐您白叟家了!”
若非智士施策画,怎教莽汉出樊笼?却不知西门庆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化。
宋御史大喜道:“此处不是发言之所,请星主大官人移驾往鄙人书房一行。”
西门庆这才翻开手中函件,莫知内容如何,先暗中喝一声彩:“这蔡京公然是一笔好字!”
西门庆读了信,心中大喜:“武松有救了!”
西门庆假惺惺地推让道:“想我一介白身,怎敢轻渎了当朝太师的亲笔?宋公此举,倒是折杀了我!”
蔡京固然是个聪明多智的,但对着这四句话,却也茫然。一想不通,再想不通,干脆丢开手,去忙别的大事去了。
辞了李知县,西门庆回到家中,顾不得喘口气,就又骑上了久违的白马,直奔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运河边上的行辕而来。
三月乙亥日,又有诏招蔡京到阙,朝见,引对,拜数特依元丰中文彦博旧例,许还是服玉带,遇六三日趁赴起居,在大班退,亲王后入,一时恩宠有加。
将下人尽数逐出,二人落座。西门庆便道:“宋公想我来,必有要事,这便请叮咛了吧!”
当下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作智珠在握状:“叨教管家,宋大人可安好吗?”
宋桑“哎哟”一声:“星主大官人恕罪!您是玉树临风,风华正茂,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