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也点点头,伸手揪起姓张的仇敌的衣衿,直拖着那厮向后园去了。
看了看黄文炳,西门庆又笑道:“黄通判也请!”
“小王,你那仇敌,便交予你措置了!”
西门庆徐行来到小王身边,拍拍他的前胸后背道:“衔冤百日,报应一朝,若只是一枪告终,难道便宜了他?何况此地明堂净宅,郭盛兄弟方才一箭射倒一人,我这内心已是过意不去,若再被此贼黑血所污,秽溅华堂之下,蔡大人面上须欠都雅。我见后园处有一锦鲤之池,在那边行事,却要畅意便利很多。”
“王爷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那惨嘶声顿挫顿挫,垂垂由高走低,但偶尔不知铡到了甚么关头处所,又俄然高亢那么一下,然后再垂垂地低下来、低下来。
姓张的那厮惯食民脂民膏,全部身子肥肥壮壮,人形兽相一看就不是善类。先前被小王认了出来,大难临头之下,这厮冒死的告饶,中间的梁山学兵唯恐他的嘶嚎打搅了西门庆说话,干脆用麻绳蛋子把这厮的嘴堵了起来。这时见小王凶神恶煞一样直扑过来,那副如欲择人而噬的嘴脸只惊得姓张的魂飞胆裂,无法被封着口,缚着身,却躲到那里去?只好象待宰的肥猪一样,哼哼着在地下冒死扭曲转动罢了。
黄文炳固然看着西门庆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倒是敢怒不敢言,蔡九知府更加连怒都不敢了。当下勉强按捺住心跳,蔡九亦伸手向西门庆虚邀:“大王请!”
锦鲤池边,姓张的那厮的惨叫声俄然拉长转烈,完整失了人味儿:“王爷爷饶命!王爷爷饶命!王爷爷活我!王爷爷活我啊!”
西门庆这一言固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小王耳朵里,却恍若好天轰隆普通!一时候,小王脑海中一片“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都“噌噌”的直涌进囟门里来,呆了仿佛天长地久的一刹时后,俄然吼一声,疯虎普通抢过中间弟兄手里的一柄长枪,磕磕绊绊往姓张的那厮身前直扑了畴昔。
以是,这蔡九固然是九流的知府,但说到斗茶,他倒是大宋稀有的名流。本日一见西门庆点茶时的身材气度,蔡九心下不由得暗喝一声彩,思忖道:“此人辞吐不凡,于茶道之上更有如此高深的本领!若他成心受了招安,光凭这番斗茶的手腕,其人出息就不在那位高太尉之下!”
然后小王的声音变是激越悲苦起来:“屈死的爹娘哥哥啊!你们在天之灵别散,小王我明天要替你们报仇了!”
黄文炳晓得本日既然落入梁山贼寇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最后的错愕过后,早已横了心,归正除死无大事,干脆便开阔了胸怀,倒要看看面前的这个西门庆有甚么手腕!心中想得通达,举止便见萧洒,见西门庆伸手相让,便端起杯来,“咕”的饮了一口,暗里道:“便是杯中有毒药,我黄文炳也毫不让你们这些贼寇来硬灌我!”
接着“咣啷”一声大响,听在耳中,寒在心上,蔡九知府和黄文炳都是面无人色,光听那声音,他们就仿佛看到有一口森寒的铡刀已经伸开了饥不择食的雪盆大口,在他们面前磨牙霍霍。
宋朝的茶叶是制成半发酵的膏饼,饮用前先要把膏饼碾成细末放在茶碗内,沏以开水,是以称为“点茶法”。此时西门庆扇起红泥小火炉,一时候水沸茶熟,提壶跨盏,行动萧洒含蓄,既具有技艺性,又富有演出性,只看得蔡九知府目炫神迷,悄悄喝采。
西门庆笑道:“这个倒是忽视了,这厅子外边不远处,恰是那锦鲤鱼池,我们在这边喝茶,那边却在报仇索命,倒是扰了大师的一腔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