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树林边时,却听内里一片马嘶声,林木丛杂中,只见有一群彪形大汉纷繁滚鞍上马。西门庆暗道不好,莫非这些人是官府安排的策应之人?当下一声唿哨,大声道:“大师退回大车边去,庇护老伯母要紧!”
谭乌见此事本日必将不能善罢干休,干脆便大呼一声:“小的们,都给我上!拿下这伙贼人,归去禀报大人,必定重重有赏!”
西门庆便向大车正色拱手道:“本来这位娘子的尊夫就是铁面孔目裴宣,鄙人闻名久矣。传闻裴孔目使得好双剑,剑法精奇,本日一见两位公子脱手,公然是家学赅博,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那二三十号人你眼望我眼,稀稀拉拉地承诺着,却不见人冲上前来。
眼看那人堪堪要败,西门庆脑后俄然风声一响,似有兵器袭来,西门庆仓猝往斜刺里一跳,闪出对方前后合围的圈子。定睛看时,倒是又一条大汉,挽一条铁链,舞得呼呼生风,虽在树林中阵势不便,那铁链却兀自如灵蛇普通,矫夭高涨,安闲快意。
穷追不舍之下,未几时已经到了大车安息的林间空位。此处靠近水源,长年过往的路人早将这里的林木殳除了,平整空旷,恰好厮杀。
莫道赃官心肠毒,自有豪杰义气高。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海儿开口!”大车中裴家娘子一声呵叱,裴苍海顿时低头再不敢言语。
“姓谭的,你放屁!”听到谭乌倒置吵嘴还要血口喷人,中间的裴苍海怒从心头起,放声痛骂。
西门庆心道:“此人好俊工夫,却在那使朴刀的男人之上!”目睹这二人身后连续另有各色人等飞身入林,西门庆虚晃一刀,回身就往林中大车边走去。那二人也顾忌西门庆刀法了得,不敢狂追,只是带了人在前面紧紧跟上。
李逵巴不得一声儿,吼一声,舞朴刀亦直冲上来,李云、朱贵、朱富引着众火家,亦并力向前。那些地痞地痞固然人多,但都是乌合之众,那里挡得住这些大虫?目睹西门庆、李逵势不成挡,已经有7、八小我身首异处,个个都胆怯起来,不知哪个大喊一声“风紧,扯呼”,众地痞地痞就你推我挤,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一个个向树林外没命地飞奔。
裴家娘子款款道:“谭县丞,你刚才说话,岂不欺心?各位仁人君子请听我言――我家夫君,姓裴名宣,祖贯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因他为人公道廉洁,分毫不肯轻易,以是本处人都叫他铁面孔目。只因本年朝廷新除一员贪婪知府,心恨我家夫君与他到处参商,是以设下奸计,以莫须有的罪名,谗谄我家夫君刺配沙门岛。”说到此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西门庆压着双刀,亲身断后。正退间,俄然侧边树丛“忽喇”一响,钻出一条大汉来,手挽朴刀,猛喝一声,冲西门庆当头劈下。西门庆见这一刀力大招沉,不敢怠慢,接架相还,刀刀都是进手招数,数招之间,逼得那人吼怒连连。
西门庆唯恐这些虾兵蟹将跑回四周的县府,禀告了本地官员,若变更兵马来缉捕时,当时也不知要费多少力量。是以部下毫不包涵,近则刀斩,远则镖打,逃窜的贼子纷繁死亡。但他们这边毕竟人少,顾得东来顾不得西,到底还是有很多地痞地痞逃了出去。
李逵追得正紧,砍得正勤,但听到西门庆这一嗓子,第一个先退了归去。杨林、李云、朱贵、朱富带了众火家,也吃紧退回,沿途趁便给地下躺条的贼子们补刀。
裴宣娘子勉强按捺着哀痛,持续说道:“这位官人客气了!我家夫君是好人,他固然遭了这场横事,但我岂能让他孤零零一个刺配沙门岛?不管他发配到那里,我便随他到那里便了。是以小妇人变卖了产业,带着两个孩儿,沿路雇车换车,要与我家夫君同去沙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