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夫人听了,又气又怒,便拍着座下的胡床道:“岂有此理!我公爹在朝,则朝政腐败,天下晏然,四夷宾服,百姓鼓腹而歌,虽尧舜之世亦不及也!怎的到了那干奸人的嘴里,就甚么都成了我公爹的错误啦?这清平天下,另有天理吗?”
胖皮球战战兢兢地悄声道:“秦大人,夫人面前,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胖皮球一边请西门庆诸人进府,一边喝令着府中豪奴,将西门庆赶来的大车引入角门停放。
方将巧舌集群鼠,又假圣旨吓丛奸。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蔡九夫人一听,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当下想了想道:“秦大人奉我公爹令谕而来,一起辛苦,且先去客堂中,接待同来的兄弟们大略用些水酒茶饭,我这里自去调集府中诸般人等,待秦大人酒足饭饱了,再来传我公爹令谕。”
蔡夫人也不敢,毕竟本身倚仗的丈夫只不过是蔡京的干儿子,名义上固然靠近,那里比得上这些日夜随身侍侯的亲信之人?是以只当不知,说道:“秦大人一起远来辛苦。只可惜外子本日一早,便去法场上监斩重犯,我们又不敢派人去叫他,若冲撞了司狱的煞神青面圣者,却怎的处?只好怠慢秦大人到中午三刻过后,大人离了法场,我这里天然急请他与大人相见。”
一起穿廊过厦,进了一处小厅,只见厅中挂起了三重珠帘,一片珠光宝气中,遮得帘先人影昏黄难见,模糊两排花红柳绿中,坐着一小我影,想必就是蔡九知府的第一夫人了。
胖皮球满脸难色――惜除了他本身谁都不晓得,看不出来――“秦大人,本日江州出人,我家相公老爷正在法场上监斩朝廷要犯,要过了中午三刻,他才气回府,却实在是怠慢了秦大人。”
西门庆心道:“我靠!这恶妻倒置吵嘴,混合是非,都不带打嘣的!这清平天下,另有天理吗?”
西门庆起家装模作样地向东京方向一拱手,这才道:“请夫人堆积府中执事人等,不分大小尊卑,皆来听训。”
胖皮球受宠若惊,仓猝道:“小的是甚么东西?怎配让秦大人说出‘烦请’二字来?罪恶!罪恶!便请秦大人跟小人来!”
未几时,有人来报,说秦大人和他带来的一干人,都保卫在马车四周,不肯稍离,连用饭都只在箱笼之畔。蔡九夫人听着,又喜又愁,喜的是既然公爹和蔡家至公子把最当紧的家私都搬来了江州寄顿,天然是没把自家夫君当外人;愁的是若这回蔡京又罢了相,若能复出倒也罢了,若就此一蹶不振,那树倒猢狲散之下,自家出息堪忧……
“回秦大人,我府中上到夫人公子,下到仆人仆妇,都到齐了。”胖皮球毕恭毕敬地答复道。
蔡九夫人听着,早已软倒,失魂落魄。这恰是:
西门庆听了,便佯怒起来,把面前的桌案拍得震天响:“好一个梁山!竟然如此大胆!”
就听西门庆大声宣谕道:“……蔡京窃据权益,聚贪婪枉法之徒,劫城狐社鼠之辈,导致奸臣当道,谗佞盈朝。蔽天子之聪察,遮万民之控告。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悬秤升官,指方补价。趋奉钻刺者,骤升美任,贤达廉直者,经岁不除。乃至民风衰颓,赃官贪吏遍满天下。役烦赋重,民穷盗起,天下骚然。……”
胖皮球上前拱身:“夫人,小人已经将秦大人请来了。”
帘中一个平和的声音带着三分奉迎之意道:“快请秦大人入坐,看茶。”
西门庆点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便由我来宣谕吧!”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