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替武松翻开一看,本来内里是单衣棉衣,行路的千层底鞋,一针一线,都做足了工夫。武松看着那绵密的针脚,想到本身耳软之下,竟然信了嫂嫂不贞的大话,当真是愧得无地自容,大呼一声,重新跪倒在地,不敢昂首。
言罢,叩首在地,泪如泉涌。
武松低头道:“兄弟得行刑的衙役看觑,又有工夫护体,那四十脊杖底子算不得甚么!”
心头热血如沸,当下一拱手,慨然道:“西门大官人,鄙人有一事相求!”这恰是:
武大郎惊道:“西门仙兄,你这是……”
武松站起家后,斩钉截铁地说:“哥哥,本日为何不见西门大官人?兄弟这条命是他救的,不管如何,也该拜倒在他身前,伸谢他的拯救之恩才对!”
正说着往里走时,早和内里出来的西门庆撞了个满怀。武大郎、武松放眼一看,却见西门庆穿戴一领青缎袄,戴着个青竹的遮阳笠儿,脚下是千层底的洒鞋,背后背着包裹和杨志的那口宝刀,浑身高低清算得洁净利落,一副远行的打扮。
合法此时,却听潘弓足在楼上凝咽道:“既是咱家兄弟已经知悔,你还要打他怎的?”武大郎一听,恰好就坡下驴,将擀面杖往桌上一掷,指着武松骂道:“小孽障!你可知,就因为你一时的意气,让多少报酬你操碎了多少心?”
武松满面愧色,上前来向众邻家见礼,口口声声只是道:“前些时候,武二莽撞了!”
“且慢!”潘弓足道,说着将手中的包裹递过来,“拿上这个!”
武大郎潘弓足亦含泪扶起武松,武松挥泪与嫂嫂道别,然后和哥哥去门外会了王五赵六,一起向西门府上行去。
数去只识君仗义,算来唯有我知音。却不知武松所求何事,且听下回分化。
武松听了,心说道:“天下竟有如此好男人!只恨我武松有眼不识金镶玉,先前却那般薄待他!”
武大郎恨声道:“这小孽障若不申明他错在那边,偏不叫他起来!”
武松泣道:“统统的统统!都是兄弟的不是!请哥哥惩罚!请嫂嫂惩罚!”
西门庆向武家兄弟一抱拳,目光炯炯:“武道兄,小弟本日,送武二哥去孟州!”
骂着把擀面杖一举,武松一咬牙,一闭目,也不敢运气护身,只等着挨打,等了半天,却甚么动静都没有。本来武大郎固然骂得凶恶,但手中擀面杖摇三摇,晃三晃,毕竟还是落不下去。
西门庆把武大郎和武松引到一边,低声道:“武道兄,我说了,你和二哥莫见怪。那清河县的报告上,说小弟与嫂夫人不明净,我若留在清河,瓜田李下之嫌不免,不如便送二哥去孟州走一遭,免了小人多少口舌!”
玳安满脸苦笑:“武星主,我家公子他……”
这兄弟情深,比之三百擀面杖,更令武松心中痛苦,一时候热泪迸流,俯伏在地:“哥哥,兄弟知过了!”
潘弓足在中间说道:“西门大官人他平生见不得‘紫’字,是以才没来咱家见你。你一个男人汉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这便去西门大官人府上,临行一拜,也算是我们武家的一点虔心。”
武大郎“哦”了一声,俄然声音转厉:“既然如此,还不跪下?!”说着,顺手操起一条擀面杖来。
武大郎亦是眼中堕泪,手上的擀面杖更是打不下去了。
“啊?!”武家兄弟都是大吃一惊。
武松冷静跪下,低头道:“任凭哥哥惩罚!”
玳安哭丧着脸:“武星主,武二爷,我带你们出来一看,你们就晓得了!”
武松看着四周熟谙的场景,固然打碎的桌椅都已经加添一新,但头顶屋梁上的那道弥补不了的刀痕,还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看看座中没有西门庆的身影,武松心头更增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