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听了,固然心中不安,但却也不能再劝。毕竟江湖上的豪杰,干的就是这类刀头tian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如果一味的谨小慎微,那还落甚么草?上甚么山?乖乖伸长脖子任由赃官贪吏剥削,岂不更比闯荡江湖安稳?
当下只好引西门庆和杨林进了旅店前面僻静的房间,二人倒头便睡。一觉睡足,已是早晨酉时,却见好一轮洁白的大玉轮,照得屋中室外,各处都是银霜。
杨林诧道:“使不得甚么?”
杨林听了,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何不请朱富兄弟搬取了家眷,就此上梁山入伙?”
杨林随口道:“明天八月十五了!”
朱富急道:“杨林哥哥有所不知啊!这三五个月来,沂岭上不知从何方来了两只老虎,霸住了山岭后,那过往行人也不知被这两个孽障伤了多少!县里三天两端追责猎户,要他们捕虎,但那两只老虎岂是轻易捕得的?窝弓药箭,尽皆没用,白费了很多工夫,连虎毛都未能弄来一根。现在岭前岭后的客人,只敢在聚齐了大伙以后,仗着人多势众,才趁着光天化日之时仓促行走,这黑夜里却那里去得?”
西门庆问道:“莫非兄弟畴前向来没有过过中秋节?”
西门庆看着天涯月色,心已经飞到了梁山脚下,他渐渐说道:“我们梁山,有杨大康杨员外帮着屯田,本年这个春季,应当也有所小成了吧?”
朱贵排闼入房,西门庆清算起衰晚的情怀,勉强笑道:“恭喜朱贵哥哥与朱富兄弟一家团聚!”
朱贵也道:“兄弟不必担忧,四泉哥哥天星转世,那里将两只小猫放在心上?你且只顾着为我安排雇车要紧。”
朱贵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还是四泉哥哥想得殷勤,我叫我兄弟细心去办就是――这赶车的车夫,却需得好好物色!”
西门庆听着,再看着窗边的明月,心中一阵酸楚,同病相怜之下,伸脱手来在杨林肩上用力一搂,二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都非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