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程,栾廷玉忍不住问道:“三奇公子,你行在我之前,背后佛门大开,莫非你就不怕我脱手制你?”
宋江本来已经抢上来筹办收揽民气,但一看西门庆手快,竟然解开了栾廷玉身上的捆缚,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思忖道:“好不轻易才捆上,怎的这么等闲便解开了?这铁棒栾廷玉倒是好本领,若他翻起脸来,西门庆那厮仗着技艺可保无虞,我身边现在没有亲信兄弟,却大是可虑!不好!西门庆这厮清楚是想借剑杀人!”
吕方笑了笑,说道:“有宋江哥哥奋勇抢先,那里有我们兄弟脱手的余地?”世人听了都“哦”了一声。
斯须,进了祝家庄,栾廷玉自去探视家人,却见老婆女儿同孙立的浑家乐大娘子,都好端端在屋里,先自松了一口气。栾廷玉娘子便哭道:“自你出阵后,梁隐士马俄然袭进庄来,将你师弟和我们两家人都拿了,看管在这里。若不是乐家妹子劝止,我早已和女儿他杀,再见不着你面了……”
说着话,早到了扈家庄附近。离得还远,就听到火线金鼓声喧天,有李逵那大嗓门声震四野:“扈太公老驴,快快开门受死!敢不开时,老爷突破了庄子,砍你做十七八截!”
栾廷玉凛然道:“要杀便杀,何必相戏?”
西门庆送走栾廷玉,屋后转出孙立孙新等人,世人相视而笑。这一回孙新冒充去请济州张叔夜人马,却由讲武堂的三个学兵扮成了张叔夜的三个儿子,来祝家庄下惑人耳目,一场好戏演足时,不但破了祝家庄,还收降了栾廷玉,功德美满。
西门庆嘲笑道:“这位孙提辖虽勇,但本日我早布下了天罗地,他便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去。朝廷的狗官,有几个好种?待我拿住了他时,明正典刑,也替世上被狗官们糟蹋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栾廷玉听了,亦觉黯然,很久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成活――若当日听我良言相劝,怎会有本日之祸?说不得,我只好厚起脸皮,再求公子一事,祝朝奉毕竟与我宾主一场,他纵有过,但人极刑消,请公子以广大为怀,允我将其骸骨收葬。”
秦明道:“王英那厮,只说不忿被擒之辱,已经带了一队人马,去打扈家庄了!”
又走一程,栾廷玉又忍不住问道:“三奇公子,你却将我师弟孙立如何措置了?”
王矮虎邪笑道:“好你个小娘儿,敢这般射我!待我捉着了你,渐渐回射……”
一言未毕,俄然阵后一箭飞来,正贯在王矮虎头盔上,直射了个对穿,只吓得王矮虎心胆俱裂,耳轮中更听一声轰隆般大吼:“鼠辈住嘴!”这恰是:
西门庆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拊掌道:“真义气也!栾教头放心,我西门庆在此发誓,毫不伤犯孙立一门,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西门庆便一挥手,豪气干云地说道:“能得栾教头共上梁山,莫说是一件事,便是千件万件,我们也依允了!”
就见那王矮虎披坚执锐,在扈家庄堞楼下耀武扬威,嘲戏道:“姓扈的,我梁山攻无不克,战无不堪,你个米粒儿普通的小庄子,算得甚么?听老爷好言相劝,将你女儿献了出来,便饶了你一庄百姓的性命。牙崩半个不字,翻开庄子时,个个不留!”
点了下人数,西门庆问道:“王矮虎呢?”
世人加快马步,转过一个土岗,眼界顿时一宽。只见梁山兵马已经在扈家庄前结阵,阵前高高挑起两根竿子,上面挂着祝龙祝彪两颗人头,在北风中悠悠荡荡。宋江稳坐中军,四周靠近兄弟环抱,黑旋风李逵和矮脚虎王英倒是身先士卒,正批示着小喽啰填扈家庄前的护城河渠。扈家庄堞楼上,飞天虎扈成和一丈青扈三娘都是全部武装,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