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书眼望着城外梁山营中西门庆的将旗,心中忐忑不安,只恨不能天卷一阵神风,将城下人马都刮了去。
西门庆先问道:“阮氏三雄专职巡水路,何故代之李俊哥哥?莫非出了甚么变故?”
看了一眼宣赞,又看了一眼关胜、郝思文,蔡京心中嘲笑道:“端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关胜、郝思文既和宣赞为友,其为人之不堪,天然可想而知,实是可惜了他们的一副好边幅了!罢罢罢!既然如此,随你们这三个难兄难弟去吧!”
宣赞想当然道:“应当是老贼的女后代婿被围困在大名府,望救目穿。碰上这等玩儿命的活计,他门下吹牛拍马之徒都不顶用了,只好来寻我们兄弟!”
心中一边转着弯弯绕,一边开口考较关胜道:“现在梁山西门庆勾搭呼延背叛,于青州燃起烽火不说,又围困国防重镇大名府,其心叵测,罪不容诛!将军关圣子孙,家学赅博,本日前来,不知有何策可平贼寇,解民倒悬?”
郝思文奇道:“那太师蔡京国之大贼,怎的会礼贤下士,任命起关大哥来?”
天从人愿。这一日东城之上,梁中书遥见远处河道中来了梁山补给的水军战船,想必梁山被攻打的急信也已经送到西门庆手里了吧?却不知其军退也不退?
梁中书晓得民气思变,以是这几日极力维稳。不过他倒也明白刚不成久,柔不成守的事理,是以一边是街上增兵,一边是分外放粮,刚柔并济,双管齐下,苦苦支撑局面。
想到这里,蔡京便借着酒兴,指导江山,激扬笔墨,批评人物,群情时势,到处暗中摸索关胜、郝思文二人。谁知一番言辞下来,蔡京大失所望,关胜、郝思文两个,说好听些是一派为国的赤胆忠心,说刺耳些就是愚笨到顶点的死脑筋,与蔡京属于冰炭分歧炉的那种,底子就没有挽救的需求!
见来人是李俊,西门庆不由得一愣。这一次西门庆兵进大名府时,专门和晁天王筹议了,在河北京东路交界的莘县阳谷两县黄河岸边,设下了一处补给中转的营寨,旱寨由病尉迟孙立扼守,水寨由玉幡杆孟康把守,专护西门庆军粮道。
此时的西门庆,正稳坐帅帐,访问前来的水军头领。
蔡京听了点头道:“真国之义士也!”因而叮咛赐酒三杯。
几日前梁中书与西门庆城头对话,西门庆口若悬河,痛斥梁中书搜刮民脂民膏,并妄改河北盐政,惨毒害民。梁中书固然是两榜进士出身,能文善辩,到了此时却也是满面惭愧,讷口无言,只能在城头低了脑袋挨训,连带着大名府守军都象吃了搂头一棒,士气萎缩不举。
酒菜中蔡京见郝思文亦是一表非俗,因而问起。郝思文答道:“小人姓郝,名思文,因出世时,母亲梦到二十八宿中井木犴星君来投胎,是以又有个外号唤做井木犴。小人自小习学十八般技艺,得与关将军义结金兰,本日他往疆场去,小人这才不避兵锋险阻,誓死跟随,一来成全兄弟之谊,二来报效国度,此丈夫当为也!”
群声一寂,李俊这才道:“自上回我们擒了梁中书那厮后,盗窟得了无数赋税俘虏,比之前更加畅旺了。偏在这时,朝廷派来了一起人马,为头的三员大将,叫甚么大刀关胜、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这三个贼男女,都是有本领的,晁天王亲身出马,与那关胜大战了三天,相互不分胜负。”
大名府现在是士气低迷,民气涣散,西门庆如果豁出去两三千条性命攻城,只怕大名府的百姓就要呼应起来,表里齐变,即使梁中书有神仙手腕,也不能善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