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门庆、吕方、郭盛、蒋敬都已上马,那年青豪杰不情不肯地晃了过来,腆着胸脯,把脸几近昂到了天上去,向着西门庆面上一指,喝问道:“你们——是干甚么的?”
西门庆神采稳定,拱手道:“我们弟兄远道前来,是向江州知府大人处寄顿箱笼的。”
吕方郭盛见喽啰竟然敢对大哥无礼,心中都是大怒,但二人眼眉一立时,却被蒋敬摆布扯住了。
调侃了小六子一句,那为首的豪奴这才渐渐转过身来,向着西门庆他们冷冷一笑,慢条斯理隧道:“打狗还要看仆人呢!你们是那里来的?竟然敢在我蔡府门前撒泼?本日我江州十字路口出人,莫非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见那两个死囚孤傲,是以想和他们扎堆儿凑个热烈不成?”
一听“老相国、我家大爷、太师老爷”这些字眼,门被骗值的豪奴们好像五雷轰顶普通——怪不得这几位爷风采翩翩,伸手就往死里打人,本来是在东京正牌的蔡府被骗差的!要晓得,蔡九知府只是十年寒窗苦,千里只为财的一介墨客,中了状元后趋炎附势,因为都姓蔡,便连了宗拜到了蔡京膝下,做了蔡太师的第九个儿子。他仗了蔡京的势,做了江州这鱼米之乡的知府,这些年来只知横征暴敛剥削百姓,早把礼乐诗书、文采风骚抛到了九霄云外。
吕方捧着本身的手,俄然间愁眉不展。郭盛见了便奇特道:“二哥,你打了人——不不不!打了牲口,怎的如此模样?”
不但是蔡京,就是蔡京的八个不掺假的正路儿子,就是蔡京府里得用的主子仆人,都是蔡九要奉迎的工具!
西门庆不耐烦地一挥手,皱眉道:“快去通报,就说是我等都城奉了老相国和我家大爷之命,有些东西要往九爷府上寄顿寄顿。若九爷不收时,我们好再把这些东西拉回东京,劈面交还太师老爷去!”
听到西门庆口气甚大,为首豪奴的盛气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当下于润物细无声中,将本来高亢的嗓音渐次温和下来,九曲回旋隧道:“却不知中间是……?”
西门庆世人正等得不耐烦,却见府门一开,从内里骨碌出一个异物来,都是吓了一跳。但是这玩意儿——身高四尺,腰阔五围。说象猪,却犹然眉是眉,眼是眼,无有八戒拱嘴之貌;说象球,可模糊鼻是鼻,耳是耳,绝少龟首光杆之形。只见头而不见颈,谁信人间有这般气象;光有脚而无有胯,才知世上有如此奇形。这恰是:
郭盛便一皱眉,把手在鼻前招了一招,点头道:“早知如此,哥哥就应当一刀砍了那厮的头才对!谁叫你用手去打那牲口了?这却不是自寻烦恼?”
“你却要打谁?”郭盛终究忍不住,冷着声音喝问道。
西门庆挥手道:“好了好了,休要跪着了,快有小我,起去往府里通报,让管家出来,先把我们押来的大车安设好了,再向九爷禀话。”
吕方、郭盛、蒋敬便叉了手往西门庆身背后一站,目不斜视,更显英风锐气,反衬得畏畏缩缩的蔡府门丁们一个个猥鄙陋琐,的确就是六合云泥之别。那小六子自打嘴巴,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停下,固然中间不免卖放,但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不一会儿,本来安然无恙的右槽牙也被他本身打活动了。吕方打飞了他的左槽牙,他本身又毁了本身的右槽牙,对小六子来讲,明天真是福无双降,祸不但行。
为首豪奴恭声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失礼该死!还望大**人有大量,宽恕小人们则个!”
那年青豪奴到底没颠末多少大事,一听是寄顿箱笼而不是送礼贿赂,这颗心先就凉了一半儿,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只说这么多车,这些人又是恁大的气度,想来是不知哪一家官宦走我们老爷的门路来跑官的,我们这些守大门的弟兄们必定能发一笔小财,谁知倒是个寄顿箱笼的,这一下可真是料错了,倒霉啊倒霉,大财发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