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走的是绵密防备的门路,如花采纳的倒是狠恶扩大的战术,她们二人一正一奇,互为表里,六合交泰,水火既济,阴阳共同间丝丝入扣。蔡氏春睡方醒,静夜中恰是芳心难遣之时,被两个小蹄子这么一摇撼,顿时心旌动乱起来,脸颊便先红了。
这时如花凤姐却那里敢冒然去睡?二婢拣了两条大手帕,相互使尽了拴骆驼的力量,把嘴巴紧紧地捆扎住,这才睡倒。如此一来,想说梦话也说不出来了。
风骚常伴红娘子,淫奔岂独蔡夫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第二日,燕青筹办了礼品,来梁府上求见“参赞军机”的卢俊义。梁伟锁早有筹办,波澜不惊地将燕青迎了出来。一起穿廊过厦,来到后花圃花木深处。
如花便笑嘻嘻隧道:“夫人若不怪时,小婢便说了。那卢俊义倒是个诚恳头,他家被人谋,妻被人占,已经落魄到了十二万分,夫人常日里吃斋念佛,最是慈悲不过,莫非此时竟不掏个菩萨心肠么?”
蔡氏阴恻恻隧道:“掌起灯来,我与你两个不识羞臊的小蹄子说话!”
如花从速顺着话音儿往上接榫头:“夫人愿发慈悲,卢俊义岂能记怨?不如便顺水推舟,明日让那荡子燕青领了这小我情如何?夫人被李固那厮蒙蔽了这几日,已经查访明白,天然要扶正消灭,还卢员外一个明净。卢俊义得了命,便是倾了家贡献夫人,也是该的。夫人倒是冰雪节操,不企图他卢俊义千万贯家财的谢礼,但人才可贵,便将那荡子燕青要进我们府来,汲引在夫人身边办事,也是为国求贤一场。”
如花凤姐一听,心凉了半截儿。这时却听蔡氏又道:“凤丫头先去传令,让鄙陋儿且慢脱手。那些强弩蒙汉药甚么的,使出来时没的失了我蔡家的面子!”
梁伟锁笑道:“小乙哥既如此客气,我便上去踅摸一番,得个缝儿,便替你用力。”在燕青的千恩万谢声中,梁伟锁施施然去了。
凤姐恭谨地承诺了一声,分花拂柳地去了。走到再看不着蔡氏影子的处所,这才抿嘴一笑。
正想得入迷,却听厅外窗下有个柔滑的喉咙儿“扑嗤”一笑,然后一人转进厅来。燕青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这恰是:
如花凤姐连连叩首:“小婢们免得!”
如花凤姐闪电般对望一眼――莫不是夫人这几日孤枕孤单,想要在蔡家三贞九烈的大门上打个小洞透气?
如花凤姐胆战心惊地点起灯烛,蔡氏拖把椅子正中坐了,如花凤姐跪在她面前,一声儿不敢吭。
蔡氏这才道:“夜了,你们都好好安息去吧!”说着自回绣房中安睡。
蔡氏却嘲笑了一声:“我的情意,岂是那般轻易顺利的?明日统统还是安插,我倒要在暗中相看那荡子燕青一番,若那厮公然是出挑儿的人才,我另有三分顾恤之意;若他只不过泯然于群氓,做大事的就是要干手净脚,当时我一声令下,射死毋论!”
梁府一角的僻静厅房里,梁伟锁正对燕青道:“我家老爷和尊仆人商讨的都是军秘密事,计成于深而毁于随,只怕小乙哥此来,一定便能见着尊仆人真容。如有所言,请书一纸,我替小乙哥通报。”
蔡氏听了浅笑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明白。不过那卢俊义若至心倾家贡献我,我也不能拒人以千里以外。倒是那荡子燕青,他若不肯受我礼遇,岂不失了面子?”
蔡氏喘气两下,嘲笑道:“小蹄子们大惊小怪,如许平常的人物,也敢拿来讲嘴!可知你们是在大名府土生土长,没阿谁福分见地下东都城中的乱世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