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的土丁却不畏缩,晃着火把指着火线的九天玄女庙说道:“两位都头请看!这是甚么?”
宋江得了天书,回身就走,奔梁山泊路上来。彻夜固然月色昏黄,但黑泥亮水紫花道,宋江一一辨明之下,走得倒也缓慢。
赵家兄弟正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四下提调时,却听得火线有土丁一声喝彩:“在这里了!”
索子解开,几条土狗“汪汪”地吠着,直扑进庙里去。赵能迟疑道:“兄弟,让狗进神庙,只怕有些不敬……”
花荣抱拳道:“启禀四泉哥哥,公明哥哥应当就在这还道村中,铁牛大哥已经和欧鹏、陶宗旺、刘唐、石勇、李立一起进村去找了!”
却听吼声如雷,尘影里早闪出一条赤条条的黑大汉,手挽两柄夹钢板斧,火杂杂直抡上来,抢进众土丁堆里后,顿时一片血肉横飞。
赵能赵得仓猝抢上去一看,别说是宋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空喜好了一场的赵能便沉着脸道:“娘的!也不看清楚,就乍唬甚么?”
晓得这里是死路,宋江正待回身时,背后的追兵早已紧跟了上来,四下里火把照如白天,人喊狗吠,那里有个逃脱的空地?宋江见不是个头,只得奔入村里来,寻路遁藏。
那赵能正跑得气喘吁吁,俄然听到“降者免死”四字,如释重负普通,脚下一软,早一头攧倒在地。李逵赶上,一脚踏住脊背,利市把赵能一斧,砍做两半,连胸脯都砍开了。这恰是:
那黑大汉却叫道:“竟敢伤犯我宋江哥哥?却留你们不得!”一斧一个,排头儿直砍了过来。
四五十人,倒有二三十人进了古刹,四下里火把乱照,只差没有将砖石翻过来,连殿上的神厨里,也细心看过了,却那里有宋江的影子?
进了还道村,就听远远传来黑旋风李逵的一声大喝:“含鸟休走!”西门庆驰顿时高处望时,只见黑旋风李逵浑身高低血肉披离,单枪匹马地赶着一堆土丁,冲在最前面;欧鹏和陶宗旺各挺一口朴刀,把毡笠儿掀在脊梁上,在李逵背后搜斩漏的土丁;刘唐带着李立、石勇在最前面拾遗补阙,纵有四散的土丁,也逃不出他们之手。
顷刻间,众土丁就象被砸了一棍的豆腐,四下里残渣乱溅。这些人那里见过这等血海般场面?早有很多人先便酥成了一堆儿,更有很多人叩首告饶起来。
西门庆仓猝叮咛道:“且呼喊起来,降者免死!”身边便有大嗓门的小喽啰吼喊起来,声音在还道村中回荡,一时候山鸣谷应。
西门庆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也出来吧!你们,把这些尸身都好好深埋了,免得弄出一场瘟疫来。”
中间便有土丁道:“二位都头放心!这里不怕他走脱。这个村是驰名的还道村,过来畴昔,就剩这么一条路。内里虽有高山林木,却无路上得去,那厮多管是躲进村里的树林里去了罢?不过都头只消把住了村口,就是个瓮中捉鳖之势!到天了然,大队人马出来细心搜捉,必定万无一失!”
谁知只走了一个更次,就听身后有**声吼喊:“莫要走了宋江!”宋江转头听时,只见隔着一二里路,有一簇簇火把敞亮,如流星般飞来。本来是宋家村中,有久受宋太公逼迫的耕户暗中向巡夜的两个都头赵能、赵得报信,赵家兄弟一听宋江返来了,想起宋江头上那一万贯的赏钱来,当真是眸子子都红了,兄弟二人更未几说,直点起麾下土丁,就追了上来。
四五十人前后照顾着,拉一样直搜了过来,又有狗子撒着欢在四下里钻来钻去,此时别说是宋江那么一个大活人,便是狸猫小鼠,也脱不得这天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