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在这边沉浸在歉收的等候里,那边梁中书却已经是汗流浃背,直跳起来道:“夫人,使不得!千万地使不得!现在河北上有官宦括田,下有流民作耗,百姓之以是还能安居者,皆因我河北治下轻赋少税,因此民气易定。明日若盐法一改,必定激起轩然大波,河北四镇骚然,虽有能者,不能善厥后也!当时民乱于内,契丹动于外,是无河北也!夫人,你可不能因小利而坏大事啊!”
这时再顾不得骂梁中书“杀材”了,蔡氏儒雅地大呼一声:“痛杀我也!”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没想到这一坐却正坐在被打碎的碗碴子上,雪上加霜之下,蔡氏一扁嘴,放声嚎哭起来。
梁中书用力将胸膛捶了几下,戳点着蔡氏大声道:“你!你……将你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彼有昊!”
河北曾经是与契丹对抗的最火线,或许,只是或许,为了皋牢战地的民气,使契丹难以策反操纵,宋太祖赵匡胤曾经公布过亲笔圣旨,答应河北的老百姓自在发卖食盐,官府不准插手,只能够收税。以是,河北老百姓的承担,比起别的诸路军州来,要轻很多。
到了宋神宗熙宁年间,因王安石变法,朝廷急功近利之心大盛,就给了浑水摸鱼的奸滑之徒可乘之机,因而又有官员抛出了把持河北盐利的提案。为了打压这类残暴剥削之辈的气势,有爱民的好官去寻觅宋太祖和宋仁宗的圣旨墨宝,但很奇异的是,竟然找不着了――好好的就应当在那边,竟然就找不着了,天朝的事情,向来都是如此令人叹为观止,只能说,这回没有失火,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借着摔碟子打碗的声响结果,蔡氏气势更盛,反过来戟指住梁中书骂道:“不要失了你的时了!朝廷公器?我呸!你这河北衙门里,能有几个君子儿?你竟然敢小觑老娘办不成此事――你须晓得,我爹是蔡京!”
梁中书七窍生烟,戟指着蔡氏恨道:“你!你……我大宋朝廷的公器,岂是你一介妇人家能私用的?你想摆布我河北众官,岂不是缘木求鱼之想?!”
蔡氏不学无术,只听得莫明其妙,但晓得必定不是好话。顷刻间不由得肝火更甚,在桌子上大跳几跳,踏得桌面“咚咚”有声,有如擂响了战鼓普通:“你这天雷劈脸脑的杀材!竟敢拿文章来骂我吗?你才是恶汉!你梁家百口都是恶汉!”
蔡氏掷地有声的最后五个字,让梁中书心如死灰,忍不住废然长叹道:“你这恶妇!害了我不敷,还要将祸水往泰山大人那边引吗?”
奸佞有宠多致祸,伉俪无爱少胜利。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但是明天,蔡氏夫人又一次旧话重提――罢河北群众贩盐之权,把持盐权收为己用!这婆娘心头炽热之际,连为国蓄财如许的场面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就透暴露自家贪婪的嘴脸――只要河北食盐官卖之法一成,扯着朝廷的大旗做皋比,河北四镇一天要耗损多少盐?抛开那些天杀的私盐估客非论,自家仍然是财路滚滚,日进斗金,还用得着费气败力地去搞甚么犒军、乐捐吗?
蔡氏七言都听不懂,更加听不懂通俗的《诗经・小雅・巷伯》。但明晓得对方骂本身而本身只能愣着头硬挨,这口气不管如何咽不下去!肝火攻心之下,蔡氏七窍里都要迸出烟来,当下大呼一声:“我把你这个酸文腐醋的杀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杀材!你这个不识汲引的杀材!你这个天昏地暗六马分尸的杀材!”
蔡氏复大怒,只恨房梁太高跳不上去,只好一顿脚将桌上一个官窑出品的粉青釉酒樽踏得粉碎,怒喝道:“梁世杰!你这个负心的杀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