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我梁世杰为官一任,终究造腐一方,此生当代,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梁中书寂然坐在书房中长叹短叹。当年他一榜进士出身,在放榜的时候被多少王公富宦在榜下捉婿,到底还是蔡京将他这个金龟钓了去。梁中书只说今后能够少斗争十年,谁知到最后却混了个遗臭万年!早知本日,当初本身就不该动心于蔡京的权势而鬼迷心窍,娶了这么个祸害返来……
但看了第二封信,梁中书不由得仰天长叹。蔡京在这封信里洋洋洒洒又将梁中书痛骂了一场,数落他全忘了蔡府汲引之恩,图浮名而弃实利,只顾在河北盐务一事上行小仁,却成了国之大贼。现在朝廷事繁,入不敷出,蔡京身为国之忠臣居于相位,已经操碎了心,河北盐务若能收私为公,必定能够给朝廷开一条财路,乃是天大的善政,此鼎新之举,势在必行!最后,蔡京勒令梁中书不得从中作梗,不然必有天外雷霆!
李固拿了礼品,来到梁府后门,给把门的人递了常例钱:“请管家梁爷来此说话。”
一场为了求财的家宴,却以蔡氏受伤闭幕,那婆娘那里咽得下这口气去?本来贪欲就已经很炽烈,再被受伤的郁气一冲,更如火上浇油――蔡氏当天就传唤门下,星夜给蔡京和哥哥们写信,信中加油添醋,撒娇使痴,要父亲兄长出头替她作主。
世人齐宣称是。这时却有卢俊义的管家李固道:“还望恩主三思而后行。小人重金密查明白了,这河北盐务之以是倒行逆施,却不与留守大人相干,皆因留守夫人瞄上了这一起横财,以是才风风火火地办了起来。如果留守大人之意,另有三分挽回的余地;但既是谋出于留守夫人之心,恩主与诸公还是莫去讨嫌的好,事做不谐,反遭人痛恨,非君子避凶趋吉之道也!”
梁伟锁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蔡京信中,语气虽厉,但一字也没提到蔡氏,实是公而忘家的表率。倒是大舅子蔡攸的信中,委宛客气地就他们伉俪的家事劝和了几句,最后话题一转,说妹父在青州替官家主挞伐,任重事繁,河北盐务只怕一时顾问不来,本技艺下有两员干吏,一个叫吴天良,一个叫穆有德,若梁中书能对他们破格任用,河北盐务必定万无一失。
本来,河北盐务鼎新的风声越传越紧,越传越真,满城的大财主、大贩子听了,有一部分想乘车发财的人就簇拥去走蔡氏的门路,但另有一部分人位卑未敢忘忧民,遂会合于卢俊义府上,筹议此事。
卢俊义又道:“留守夫报酬人,通国皆知,只消厚礼献上,便有唾面自干的胸怀,即使一时获咎了她,却也是有限的。说不得,我们本日只好做一回沽名钓誉的小人,且往留守大人府上一行,事成与否,各尽本心,返来后顶多往留守夫人座下办理一番――却不是摆布逢源?”
蔡氏要逞妙手,非把河北盐务这桩事体漂标致亮地办下来不成!捞钱倒也罢了,却必然不能在梁中书那杀材面前折了蔡家的锐气才是正理!
此动静早漏了出来,由大名府不胫而走,向河北四镇缓慢传播开去。梁中书的官声本来就已经因蔡氏的猖獗剥削而摇摇欲坠,这一下雪上加霜,终究跌到了谷底。
卢俊义便牵头道:“既如此,去来去来!”
正悔不当初之时,五百里急递送到,翻开一看,头一封是枢密院行文,变更了八路军马往青州城下助力,帮着梁中书讨伐呼家将逆贼。不消问,这八路军马就是蔡京给半子弄出来的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