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一下以力并力,中间实无半分取巧余地。不是史文恭方天画戟被西门庆长枪绞飞,就是西门庆长枪反被史文恭方天画戟上暗力崩断——胜负就在眼下!
蓦地间西门庆如风卷残云般,枪杆从右下方向史文恭拦腰劲扫,史文恭横戟抵挡。西门庆招数却俄然重新由拙转巧,手腕略颤间,一条软中带韧的白蜡枪杆已经灵蛇一样盘绕上了史文恭戟杆。
双枪并举,搅一天杀气;两缨分色,掩四幕寒光。史文恭西门庆又斗十数合,史文恭精力倍加,而西门庆临阵冲破后的后遗症却袭上身来——前时那一刹时的发作仿佛提早透支了他统统的潜力,此时竟然软绵绵的只想睡倒!
此时魏定国好不轻易攒下的烈火油家底儿也已经烧了个精光,烈火阵不攻自破。没了庇护,单廷珪、魏定国干脆麾兵而上,做曾家五虎的后殿。
马尚如此,何况是人?现在的史文恭,血气上涌,面色潮红,头盔不知甚么时候已经被甩得无影无踪,鬓发之间有白气袅袅而上,共同着凌厉傲视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恍见天神。
啸声中,梁山后阵人马如波开浪裂般分开一条甬道,一员大将跃马而来。此人头戴水磨白凤翅头盔,穿一件锼银铁铠,身披青麒麟战袄,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豪杰双枪将,风骚万户侯。”
这一顿乱砸由巧转拙,倒是劲力不凡,并且枪影如山倒,看似颠狂,竟没半分马脚。西门庆的这一番窜改,实出史文恭料想以外,心底不由悄悄称奇:“这三奇公子枪法本来窜改精奇,走的是一个‘技’字的门路,怎的俄然变得这般大开大阖起来?”
西门庆一向冷眼旁观史文恭冲阵。
话音未落,手弩箭尽,史文恭大吼如雷,飞骑扑上。西门庆抢过身边卫士手中新磨的黑缨枪,也是一声虎吼,纵马迎上。
而这时的西门庆恍在梦中,连他本身都不敢信赖本身的好运气——先是在苦战中,于劲敌的压力下获得了本身的冲破;后是在一时不经大脑的蛮斗之下,竟然以一柄并不趁手的浅显黑缨枪,误打误撞地绞断了神将史文恭的精铁戟杆!
曾家五虎也是相顾失容,呦呦鹿哨声复兴,只是此中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急之意——曾家五虎不约而同地在哨音中商定,要把徒弟从西门庆身边策应出来。
此时西门庆啸声连缀不断,如龙吟千里,将全部疆场都覆挡住了。一时候,千军万马都不由得停手罢战,回眸投向此地,浑忘了正身处于立尸之地,修罗之场。
如此悍勇的史文恭劈面扑来,那个不惧?就在方才史文恭拨打箭雨的空档,有讲武堂的卫士急向西门庆道:“山长,你快走!我们来拖住他!”
就见啸声中的西门庆如痴如醉,如疯如魔,双臂挥动处,阴手翻阳手,阳手合阴手,阴阳转把,将一柄枪作棍使,轮扫得好似苍龙的角、神雕的翼,烈风狂卷处,史文恭一时候亦是只要抵挡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西门庆龙潭寺学艺,十八般兵器样样皆能,此时长枪使开,初时如潜龙见田,继之跃渊而飞天,矫夭无方,踪不成测,转眼间与史文恭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不说别的,单说其人座下朱龙马。这匹马驮着仆人连战四阵,又单骑溃围而入,一起挫锋折锐而来,到此时已经是马汗淋漓,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蹄踏下,就是一个水印儿,马头一扭捏间,高山就散落一串珍珠。
想到凶暴处,史文恭枪戟并力,招招抓紧,左手枪点挑封扎,右手戟勾搂锁带,杀势如潮,直翻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