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西门庆恍在梦中,连他本身都不敢信赖本身的好运气——先是在苦战中,于劲敌的压力下获得了本身的冲破;后是在一时不经大脑的蛮斗之下,竟然以一柄并不趁手的浅显黑缨枪,误打误撞地绞断了神将史文恭的精铁戟杆!
但现在大敌当前,岂是酣眠之时?西门庆只能咬牙啮血,做困兽之犹斗。最让他窝心的是,梁山众豪杰见到他以一枪之力,硬破了史文恭的方天画戟,俄然都对他信心爆棚,这时竟然一个上来帮手的都没有!
只听一声脆响,史文恭手中的方天画戟在这一拼当中,竟然齐中折断!
一刹时,千军万马都惊得呆了。但转顷刻,梁山阵上俄然万众喝彩,曾头市人马尽皆夺气!
二人这一下以力并力,中间实无半分取巧余地。不是史文恭方天画戟被西门庆长枪绞飞,就是西门庆长枪反被史文恭方天画戟上暗力崩断——胜负就在眼下!
啸声中,梁山后阵人马如波开浪裂般分开一条甬道,一员大将跃马而来。此人头戴水磨白凤翅头盔,穿一件锼银铁铠,身披青麒麟战袄,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豪杰双枪将,风骚万户侯。”
但只要西门庆和史文恭二人明白,史文恭方天画戟之断,并非西门庆一人之功。
蓦地间西门庆如风卷残云般,枪杆从右下方向史文恭拦腰劲扫,史文恭横戟抵挡。西门庆招数却俄然重新由拙转巧,手腕略颤间,一条软中带韧的白蜡枪杆已经灵蛇一样盘绕上了史文恭戟杆。
当是时,千军万马皆屏息,附近识货之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目不稍瞬。
西门庆一向冷眼旁观史文恭冲阵。
此时西门庆啸声连缀不断,如龙吟千里,将全部疆场都覆挡住了。一时候,千军万马都不由得停手罢战,回眸投向此地,浑忘了正身处于立尸之地,修罗之场。
真到了这等存亡存亡的时候,西门庆不惊不惧,反而热血上冲:“我本日若死于此处,岂不是白穿越一场?多少苦心,付之流水;多少期盼,委于空尘——道归道,魔归魔,而我是我!神将天王也别想妄自决定我的运气!西门庆,你给我力量觉醒!”
马尚如此,何况是人?现在的史文恭,血气上涌,面色潮红,头盔不知甚么时候已经被甩得无影无踪,鬓发之间有白气袅袅而上,共同着凌厉傲视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恍见天神。
当下断喝道:“我军只是小败,步地未乱,但若我这里贪恐怕死,将旗今后一撤,军心摆荡之下,立时就是个冰消雪解之势!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本日唯拼此一命罢了!”
曾家五虎也是相顾失容,呦呦鹿哨声复兴,只是此中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急之意——曾家五虎不约而同地在哨音中商定,要把徒弟从西门庆身边策应出来。
但这此中的盘曲,乱人全不晓得,他们只看到西门庆以枪破戟,绞断了史文恭的戟杆——一骑当千的神将又如何?还不是在天星转世的三奇公子部下吃了苦头?一念至此,梁山士气大振,官军士气大衰。
双枪并举,搅一天杀气;两缨分色,掩四幕寒光。史文恭西门庆又斗十数合,史文恭精力倍加,而西门庆临阵冲破后的后遗症却袭上身来——前时那一刹时的发作仿佛提早透支了他统统的潜力,此时竟然软绵绵的只想睡倒!
就见啸声中的西门庆如痴如醉,如疯如魔,双臂挥动处,阴手翻阳手,阳手合阴手,阴阳转把,将一柄枪作棍使,轮扫得好似苍龙的角、神雕的翼,烈风狂卷处,史文恭一时候亦是只要抵挡之功,没有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