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从腰里取出那把梭镖钢刃,撕掉裹缠着的烂布,抓住酒瓶把烧酒倒洒在钢刃上,清澈的酒液漫过钢刃,变成了一股鲜红鲜红的血流滴落到地上;梭镖钢刃突然间变得血花闪烁。黑娃双手捧着梭镖钢刃扑通跪倒,仰开端呼啸着:“你给我明心哩……你受冤枉了……我的你呀!”大拇指也被这奇特的气象吓得发楞,跪下一只腿搂住黑娃的肩膀:“兄弟快给我说,是谁受了这大的委曲?”黑娃紧紧盯着梭镖钢刃说:“我媳妇小娥给人害了!”话音刚落,梭镖钢刃上的血花顿时消逝,锃光亮亮的钢刃闪着寒光,本来淤滞的玄色血垢已不再见。大拇指从黑娃手里接过梭镖钢刃打量着,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亲手把他宰了!快说,快给我说是谁?”黑娃一手重重地捶到膝头上,痛苦地扭捏着脑袋:“是——我——大!”大拇指张大着嘴半天合不拢,咣当一声把梭镖钢刃扔到石桌上,缓缓站起来喃喃说:“我的天哪!一个窝里的也咬起来了……”
他瞥见黑娃一变态态的神情就不安闲,逼着问:“到底咋啦吗?你信不过我你能够不说,那就甭给我摆这个毬势相!”
车木工身怀绝技做一手绝活,一架木轮子牛车打成,即便木质糟朽,轮子磨断,卯榫木楔也不会松动。他打制牛车的技术远近闻名,固然能置备得起大车的主户极其有限,但他的绝窍绝活的名声却把百余里外的活儿都揽来了,一年四时都有定做的牛车。芒娃儿头年进店,给徒弟师母早晨提尿盆凌晨倒尿盆,扫地担水,递烟盘抱娃娃,烧火洗锅诸种琐事一齐包办,二年里连斧子刨子凿子的把儿也没摸过。第三年开端学艺,按端方要到五年底端才算出师。两年的打杂糊口使他贴切调和地融进这个家庭,师母早已不再称他郑相,而是直呼芒娃儿芒芒了,师妹师弟们也都亲热地尊称他芒儿哥芒芒哥了。在他熬满两年的打杂期即将开端学艺时,徒弟遗憾地说:“这个屋里倒离不得你了啊芒芒儿。”芒娃儿随和地说:“那我就再打二年杂,等你找下合适的门徒了我再学技术。”徒弟摇点头:“没有这个理儿喀!你是来当门徒来学技术的,不是给我熬长工当使唤娃的喀!你明日个就开端捞锛子斧头。”